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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,不是人……」

裴鈺聽這話蹙了蹙眉,卻聽她繼續道,「不是,一個人……」

裴鈺見她這話已經說不明白了,便順著力將人拉著坐下,謹防又摔了。

阿笙忽然又想起了什麼,抓著裴鈺開始跟他講自己在華清齋的趣事,倒似剛剛哭得稀里嘩啦的是別人一般。

末了,阿笙忽然靜了下來,她微微垂著頭,不說話,裴鈺側頭去看她的神色,問道:「怎麼了?」

裴鈺的聲音低沉而柔和,阿笙聽著忽然笑出了聲。

她抬頭看向裴鈺,眼角淚痕未乾,卻笑得如目若星辰,「謝謝你。」

裴鈺微微一愣,仿似有細碎的暖光注入內心深幽之處,他尚未回應這話,卻見阿笙開始不斷地「謝謝你」,她舉著酒壺對那青花白瓷壺道謝謝,抱著廊柱道謝謝,最後謝到了裴鈺的袍子上。

裴鈺知道阿笙是醉了,他並未斥責她,反倒覺得這樣的人難能可貴。

這世間滿是背叛,卻還有人會在自己仍然煎熬的時候感念旁人舉手之勞的恩情。

裴鈺知道阿笙究竟為何會喝這麼多、說這麼多。

她是來告訴他,要放過自己……

他斂了斂眉目,淺聲道了一句:

「謝謝。」

阿七來告知華清齋眾人慾離去的時候,正巧看到阿笙扯著裴鈺的外袍不斷在那「謝謝你」,裴鈺鴉青色的長袍被她拽得變了形,他似乎是拽不過她,索性將外袍脫給讓阿笙,讓她抱著不停地道謝。

這般冷的天裡,當夜裴鈺便起了低燒,彼時阿笙躺在客棧的床上睡得無比沉,手裡還拽著那件鴉青色的外袍,不肯鬆手。

第八十章 心慈未必手軟

裴鈺連著病了三日,阿七看著他披著外裳咳嗽著坐在床榻之上看刑部的文書,不由嘆了口氣。

「怎麼了?」

見裴鈺看向自己,阿七搖了搖頭,道:「今日幾位族伯又來請示,看能不能將二爺的事壓在族內解決。」

阿七頓了頓,「恐怕有李氏的人在裡面推動。」

「李氏多年幽居,雖說與二叔只是聯姻,但畢竟還是惦念著李氏王族的聲譽,出不得一個背德違法的女婿。」

裴鈺說著,便將手中的文書放下,趙煥城在文書中寫道,因刺殺一事缺乏決定性證據證明那寒州刺客與裴清召有關,此人從寒州大獄逃脫,面對刑部的拷問卻是什麼都不肯透露。

趙煥城如今能做的便是防著此人自我了斷,畢竟寒州死士是絕不可能叛主的。

「這一項罪定不了他,還有別的。」

燭光幽微,將裴鈺的影子投在牆面之上,他看著自己幽暗的影子,緩緩道:「去請祖母,讓她從金氏下手。」

「可金氏未必肯出賣二爺。」

聞此,裴鈺音聲淡薄,道:「若永和府沒了主子,金氏的子女是否尊貴便是祖母一句話的事了。」

「那族內的那些人,可要給個說法?」

夜風幽微,裴鈺的語氣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,「不必理會。」

裴鈺這話說完還未過一日便仍有人找上門來,他們念在裴鈺從前脾性,見裴鈺肯見自己,便認為他有退讓的可能。

「二位是?」

雖頂著裴氏族伯的名聲,但見裴鈺根本不認得自己,這二人略有些尷尬,還是報了來歷,自己是江東一脈的人。

見裴鈺面上端著淡笑,這二人便當他年輕,對長輩多少有幾分敬意,開始侃侃而談。

「二爺此事若交給朝廷去查,著實有辱裴氏名聲,還是咱們關著門處理就好,您說呢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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