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一刻鐘前還在策馬瘋跑的人,怎麼走著走著路就能困?
其實阿笙這一路都缺眠,她素來睡不安穩,又是這般在野外,每日都不過是淺眠,邀人賽馬也是因為她發覺自己有些疲乏,想振作精神。
這時徹底放鬆下來便還是覺得睏乏,現下旁人的話在她耳邊都是嗡嗡作響,入不得半點心。
阿笙看了看身後的一眾裴氏族人,想來裴鈺到此眾人又是免不了一大堆的禮儀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沾床,不由嘆了口氣。
「累了?」
「嗯。」
阿笙下意識回答,下一秒才發現問自己的不是阿七,而是被她嘆的那口氣引得回頭的裴鈺,與他一同看過來的還有裴老夫人。
裴老夫人見阿笙犯迷糊的樣子,不由笑了笑,對一旁的嬤嬤道:「先帶他們去安頓。」
阿笙愣了愣,倒也沒有推辭,自己這狀態怕是強撐會唐突更多,於是大方向裴老夫人拱手垂首,而後隨著嬤嬤加快了步伐,從旁離開。
裴鈺看著阿笙與西州侍衛一同離開,方才對裴老夫人解釋。
「她是華清齋的弟子,因幫忙整理苦無與圓覺大師的筆論所以比其他人走得晚了些,便與我同路了。」
裴鈺會這般與老夫人說清也是阿笙也到了要避嫌的年紀,這般同他們一群男子歸來,怕老夫人誤認為她心性有偏。
畢竟,阿笙從前為了旁人一句猜測便敢去劃自己的臉。
裴老夫人雖久居太行山,但她心如明鏡,那孩子眉宇之間澄明無私,心性不差。
她拍了拍裴鈺扶著自己的手,示意他不用跟自己解釋。
第五十一章 心如明鏡
裴氏祖祠之內燭光繚繞,裴鈺換上了滄海浮生服,以冠帶束髮,如照入靜湖的月華,低垂著眉目看著祭台之上層疊而立的牌位。
這些是裴氏世代子嗣的牌位,裴氏延綿至今數百年,這祠堂燃不盡的燭火就是裴氏曾經經歷的輝煌。
裴鈺看向第一排最左側的牌位,其上刻著裴臨安的名字,下意識走近了幾步。
裴老夫人看著裴鈺略有幾分落寞的神情,不由心中一酸。
「若不是我當年心軟,也不會讓安兒賠了命,留給你們這個爛攤子。」
裴老夫人言語間依舊自責,是自己當初心軟抬了庶子的身份,才會讓家中綱常顛倒,讓人心生邪意,勾結外人對自家兄弟出手,害死了自己親生的兒子。
看著老人家眼神暗淡了下來,裴鈺扯出嘴角的一抹笑,對裴老夫人道:「祖母,你身為嫡母善待幼子本無過錯,無需自責。」
裴老夫人抬眼看向祭台之上老家主的牌位,緩聲道:「裴氏一門曾經何等風光,如今卻滿門荒唐,待我百年之後,倒不知該如何去見你祖父。」
裴鈺又何嘗不知,裴老夫人這些年避居太行山便是心中有愧,她始終認為當年若非她將裴清召兄弟二人放到自己名下教養,也不會釀成那般禍事,讓裴臨安盛年早亡。
裴家家主被牲畜踐踏而亡,多麼可笑的死法。
但少有人知,裴臨安會出現在那日的街頭是裴陵邱親自相邀。
先帝與裴陵邱打賭,一向端持禮儀的裴臨安不會去湊街頭那熱鬧。
為了先帝玩笑般的一個賭注裴陵邱便誘騙自己的兄弟,作了他人的刀子。
那提前割斷了的圍欄和恰好路過的象隊皆是他人早已準備好了的。
而安排這一切的便是先帝。
裴臨安太過耀眼了。
裴氏這個古老的門楣一而再再而三湧現傑出之才,如華蓋傾天的古樹不斷生長著新的枝椏,無有老死之時。
華蓋越盛,樹下草木難沐天光生長。
諸世家抱在裴氏的腳下,不肯走向皇權。
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,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,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,请与我们联系,将在第一时间删除!
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