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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抱歉,我忘了。」

聞此,老者立刻換了東境的語言,而裴鈺在一旁卻是笑了笑。

阿笙低首道:「是我才疏學淺了。」

老者看著阿笙,道:「我倒是未想到你這般年紀也能讀得進去那些繁瑣的東西。」

阿笙又看了看裴鈺,知她有些拘束,裴鈺道:「無妨,你便當只是見尋常老者就行。」

得了裴鈺這話,阿笙方才摸了摸鼻尖,對圓覺道:「讀是能讀,就是讀不太懂。」

聞此,圓覺絲毫不會覺得冒昧,反而大笑了起來。

裴鈺淺笑道:「她對自己要求頗高,她的『不懂』倒也勝過常人口中的『懂』。」

阿笙這數日的能耐裴鈺看在眼裡,她並非如自己所說那般無知,或許是因自小身邊的師父都過於厲害,才會讓阿笙在學識上常有自愧不如之感,因此總認為自己是不懂的。

聽裴鈺這麼說,老者來了興致,當下要考教阿笙一番,阿笙雖然心如擂鼓,卻還是端持著禮儀,等著圓覺的問。

圓覺自然不會去為難一個小女娘,他先問《博物致知》的「文化篇」,又問了《心體攝像》的「境心篇」,都是從前苦無多有涉獵的內容,阿笙自然是熟悉的。

圓覺靜靜地聽阿笙一一答來,這一老一小的問答,仿似靈魂終點慈悲的回望,看向勃發旺盛的生命。

圓覺聽著阿笙所述,雖不完美,但也頗覺驚艷,這般年紀便能有如此見解,實屬難得,復又問了一些他所著文典當中的內容,阿笙亦一一答覆,熟練程度更勝前問。

見阿笙幾乎對自己文典的內容倒背如流,圓覺雖覺不太可能,卻還是問道:「你竟是都記下來了?」

阿笙點了點頭,道:「字字句句,如鑿刻在心。」

聽完此言,圓覺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,方道:「如此,我便不怕自己的心血會被人遺忘了。」

林中風起,吹散了茶壺的煙氣,裴鈺看了看阿笙,低斂了眉目,這才是他讓阿笙來的真正原因。

圓覺近年身體減弱,他便是想讓圓覺親眼所見,有後輩之人已能背誦其經典,智者慧能已有傳承,那是比人之性命還能長存百年千年之物,只要還有人記得文典內容,智者圓覺便長存於世。

圓覺復又與阿笙聊了許多,他早年亦是跋涉千里江山,見過眾多風土人情,阿笙亦曾隨著先生四處相地,一老一小有許多可聊的話。

阿笙此時方知為何外界會予以圓覺「智者」之稱,天地寰宇,但凡阿笙提出的,他皆知曉,無論哪個學派,哪番言論,他都能論述深刻,如學識之海,竟是取之不盡。

阿笙不過與他相談這番功夫便覺獲益良多,她一時有些羨慕,當年裴鈺竟然能在圓覺身邊修習一年。

阿笙正說得起勁,裴鈺忽而輕聲提醒她,這才看到,圓覺不知何時沉沉睡了過去,陽光穿過枝椏滑上老者慈祥的臉,讓人不忍驚擾。

此時日近晌午,二人也該返回了。裴鈺起身與那童子輕聲拜過,又著人去取來薄毯,為圓覺蓋上,復帶著阿笙離開了啟樹園。

近一個月之後,南北上千學士紛紛開始抵達西州王城,不日,裴鈺即將在大盛堂開堂宣講圓覺大師經典之作。

那日,千人仰首聽堂,王庭大盛堂內,裴鈺著一襲文士袍,禮戴玉冠,蘭玉之姿,不辭文骨錚錚,他雖年輕,堂下亦有年紀數倍於他之人,但卻無人敢輕慢。

開堂當日,不斷有人將裴鈺堂上所講,一一傳遞給啟樹園內的圓覺,以及在繁花殿與裴妙音一同等候的賀蘭倬。

阿笙與眾人一同站在大盛堂內,她居於角落,看著天光透過窗戶照向那人輕靈無雙的眉眼,還有糅合其中的純粹。

阿笙此時仿似能明白一些,為何當年裴氏能以文禮之法替太祖平天下人心,受諸家供養。

胸中仿似有一股複雜而濃郁的情緒欲迸發而出,卻又始終找不到情緒的支點,只能被她一次次深沉的呼吸壓了下去。

阿笙回頭便見易瀾山等人眼中滿是驕傲與感動,就這般看著遠處正在講學的人,原來學問也能讓人心潮澎湃,賦予人難以言說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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