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種時候,別說是參加運動,章韻宜連坐都不想坐,只想躺著。
戴佳見她課間十分鐘半死不活地趴在課桌上,拿了她的保溫杯,沖洗乾淨,接了大半杯熱水,放了紅糖,沒一會兒完全化開,撲鼻而來的甜味。
「佳姐,你對我這樣好,我只能以身相許了!」
章韻宜小心地對著杯口吹了吹,啜飲一口。她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用處,但喝了點熱的,人確實好受了一些。
「瞎說。」戴佳失笑,擔憂地看著她,「下節課是體育,你怎麼搞啊?」
「請假唄。」
徐詩詩說,又在桌肚裡掏了半天,終於掏出一個藥盒來,打開來,見裡面還有一顆藥,扔給章韻宜,「運氣不錯,還剩一顆,別死撐著,難受就吃顆布洛芬。」
「沒到這個地步。」章韻宜嘴上這樣說,但還是乖乖接了過來。
「那你儘快跟班長請假。」戴佳順著徐詩詩的話說,「得趕緊了,馬上就上課啦。」
章韻宜正有此意,手撐著課桌站了起來,在教室里環顧一圈,也沒看到陳闊,問了人後才知道他還有費世傑幫體育委員去搬器材了。
「……」她有些無奈,如果陳闊去幫忙搬器材,他會直接去操場,不會再回教室,要是她找他請假,只能繞大半個校園去操場找他,太要命了!
幾乎不需要猶豫,她立即拔腿往一樓的體育室奔去。
在看到拿著護具的陳闊的第一眼,她心下一松,舉起手大力地揮了揮,像極了在太陽下振翅的蜜蜂,「班長,班長!!」
陳闊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叫驚住了,循聲望了過去。其實他已經聽出了是章韻宜的聲音,她說話的語氣,語調,很清脆很好認,但看著她小跑著朝他而來時,他還是有些意外。
兩人本來離得就不算遠,陳闊身後幾米是體育室,見她還沒走到他面前來,就很輕地皺了下眉,似乎在忍受著不適的感覺,他便問道:「怎麼了?」
「沒事。」章韻宜擺擺手,不再耽誤時間,直接說明訴求,「班長,我想跟你請個假,我不太舒服,體育課能不能不去呀?」
她看起來跟平日裡沒區別,臉色依然很好,只是唇瓣上有輕咬出來的痕跡。
陳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幾眼,「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?」
「不了。」章韻宜看起來也可憐巴巴的,「我在教室休息就行。」
「行。」陳闊一口答應,「我會跟老師說一聲,你注意休息。」
午後陽光的照耀下,陳闊那清爽的碎發都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光,章韻宜想到的卻是十年後的他,她知道公司的很多福利都是幾個股東一起商量的,比如,入職的每個女性員工每個月有一天的帶薪假,這條規定不一定是他想的、他提的,但至少此時此刻,她依然有所觸動。
她的內心活動沒人知道,也沒法跟別人說。
之所以想要撿起舊日知識,想要高考考得像話,不是因為她相信「這輩子只苦一年」,也不是相信「考上好的大學,以後就能過上好的生活」,而是她處在這個環境時,自發地就想要努力,努力交一份答卷,努力讓爸媽高興。
高三三班,考得好的還真不少。
如戴佳,但她也沒少聽戴佳抱怨,單位太卷,工資低,房價高,生完孩子以後該怎麼處理跟長輩的育兒觀分歧,奶粉尿不濕也好貴,學區房買不起怎麼辦啊。
如周安琪,高考後的謝師宴上,她一口氣幹了一瓶啤酒,慷慨激昂地說她要成為救死扶傷的醫生,說起自己的理想時,好似在發光,但後來,周安琪也在深夜的朋友圈中一次次崩潰,自愈又崩潰,到後來二十七歲的她寫下「十八歲的周安琪你如果看到我今天這樣不開心,你會後悔嗎」。
又如費世傑,他怎麼也不肯聽從母親給他規劃的人生,要跟昔日好友並肩作戰,他堅持到底了,可是在年會結束時,也會蹲在街邊,摘下眼鏡,疲倦地說「好累啊買了去看球賽的機票但不知道為什麼又提不起勁去了」。
章韻宜不知道重生的意義在哪,她很茫然,因為她走過那段路,沒辦法騙自己說,小章,未來超級精彩,世界超級美好,盡情期待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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