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易見那時就明白,自己不能在時家空耗下去,他應該擁有更為廣闊的天地。
他自信地策劃了一場叛逃計劃,篤定了在那個時機,時家不會因為失去他一顆小卒子而大肆追捕,時易見的計劃很快實現,但他沒有料到,追殺他的人出乎意料的多。
他受了極其嚴重的傷,就是那時,他覺得自己靈根受損、修為停滯,但又因為一些機緣巧合,他混進了雍璐山內門,這裡是高門大宗,任憑時家再如何手腕通天、也不可能將手伸進五大宗門裡面。
他開始走在自己想要的道路上,卻依舊覺得空虛乏味,這裡的人和時家的人在他看來,沒有任何區別,哪怕這裡和善許多,但他是格格不入的。
哪怕他在這裡修復了受損的容貌、將身上曾經受虐的疤痕盡數消去,他外表看著是個光鮮亮麗的宗門弟子,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自己早就爛透了。
有時候看著自己光潔無痕的臉,時易見也會想,哪怕他現在回去丹香城,曾經欺辱他的時家人也或許根本認不出他了,畢竟自小他就沒這麼體面過。
雍璐山的生活對他而言,十分平靜,那些對他修行進度詬病的言語,也根本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,他一直不去計較,便是因為毫不在意,但……居然有人在意,甚至還是一個從未與他有過交道的陌生弟子。
怎麼會有人莫名其妙替從未見過之人強出頭的?莫不是個傻子不成?為了一個陌生人得罪同宗弟子,實在稱不上是什麼聰明人。
時易見自小就討厭蠢人,他也以為自己會討厭這位卞姓弟子,但……人無絕對,他不僅不討厭此人,甚至有些嫉妒能夠光明正大站在對方身邊的人。
更準確一點,他嫉妒聞敘。
一個身上與他帶著同樣陰鬱烙印的同類,一個同樣因靈根天賦一步登天的人,一個他不太喜歡的聰明人,一個同樣垂死被雍璐山拯救的可憐人,憑什麼這人能夠比他更幸運、更得命運垂青?
時易見找不到答案,正好時家此刻對他發來了邀請,於是他決定回丹香城尋找答案,就像聞敘重回凡人境一樣,總是要面對的。
於是他重新戴回了面具,回到了時家。
時易見以為自己會脫胎換骨,卻沒想到是深入魔道、不復過往,魔種強悍陰鷙的力量不停地侵吞著他的金丹,腦海里全是痛苦不堪的回憶,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停歇地流血,那是生命流逝的信號。
當他的最後一滴血流盡,那麼也意味著魔種完全寄生,魔種會控制他這具天生魔胎的身體,他將真正地成為一把器具,一把只會殺人的器具。
恍然回首,原來他一直都走在同一條路上,他以為自己早已走出了那方矮矮的四方小天空,實則他一直都在原地踏步。
自小是器具,那麼長大也一直是器具,雍璐山不是他的家,只是一個虛假美好的幻境。
時易見被仰面束縛在地上,陣法之力吸收著他身上所有的精血,他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力量,就像小的時候被吊起來打得體無完膚,那時候他就該死了,可他命硬死不掉。
他以為這是命運對他的垂青,殊不知命硬的背後,是更為殘忍的真相。
「時師兄——」
忽然有個聲音從空曠遙遠之地傳了進來,有些失真,但他奇異地聽清楚了說話之人的身份,似乎是卞師弟,竟也沒死嗎?倒是也挺命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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