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發覺鑄下大錯時,自責之下,他是打定了主意,無論如何也要將顏知治好的。
這段時間,他沒日沒夜,廢寢忘食的翻看古籍,查閱醫典,對比每一味藥的藥性,只為求一個完美無瑕的藥方,求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。
可是昨夜,這個他傾盡心血想要救回來的病患,竟站在了懸崖邊,他們若是晚來半步,他便會跌落谷底,粉身碎骨。
郁病的難纏,遠遠超過了他的認知。季立春看著顏知,眼神充滿了痛苦和自責。
他留在這裡,是想同顏知說什麼呢?一向不饒人的嘴,此刻卻仿佛啞了似的,只覺得氣都要被對方給氣死了。
顏知說道:「我知陛下心性狠毒。重陽日後,若不是季大人獻計,我恐怕都見不到母親的最後一面。也不能安然回到涇陽,將母親安葬。」
季立春瞬間背後一寒。
他忽然意識到,這八年糾纏,令顏知對於聖上的了解何等清晰,準確,深入骨髓。
當初僅憑一件禮制官服,他便已預料到聖上的下一步行動。
那件事,他後來和甘泉宮的楊侍衛旁敲側擊的證實過。陛下早在八年前便在甘泉宮準備好了一個偏殿,隨時準備將顏知幽禁起來。
當那微妙而平衡的局面一旦失去控制,楊思南便是負責將顏知全須全尾帶進宮的人。
而何時才算是「失去控制」,事實上,全憑聖上判斷。
或許是一次出逃,或許是一次尋死,或許,是最後一個親人的病逝……
顏知太了解皇宮中那個人的狠厲,多年來小心翼翼,如履薄冰,做出乖覺的模樣,才在縫隙中求得一絲算不得自由的自由。
直至母親被帶走,生死不明,才徹底將他逼到無路可退的絕境。
重陽日的放手一搏,不成功,便成仁。
若是失敗,非死即傷,顏知早已有數。
而皇帝的做法之狠毒,事實上恐怕更遠超他的想像,季立春每每回想起聖上說出「朕要毀了顏知的神智」時的淡漠,都不免後脊發涼。
「陛下原本打算做什麼,我大概能猜到。季太醫是如何勸服陛下的,我卻不得而知。千言萬語,唯有這麼一句感謝,季大人,多謝。」
「勸服……」季立春無比慚愧,「卑職哪能勸服陛下……不過是,不過是出了一些權宜之計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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