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季大人就不要開我玩笑了,那事情會很棘手的。」思南道。
對方嘴上說著棘手,神情卻輕鬆得很,季立春見狀便決定不再追問,乖覺一些做個太醫就好。
兩輛馬車在入夜前趕到了城鎮,季立春一路都在擔心顏知的馬車裡發生了什麼,於是立刻跳下馬車伸長了脖子等在一旁。
不消片刻,便看見顏知與趙珩先後下了馬車,衣衫規整,神色自若,看來這一路幾個時辰里無事發生。
便是他最為擔心的顏知也是情緒穩定,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模樣。
顏大人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。季立春不禁感慨,這一行五人里,恐怕只有自己和那位車夫是正常人吧?
顏知放下行李,便照舊去客棧的後廚借爐子煎藥。
他從前在藥鋪幹過一年,且已不是第一回煎這方子,自然非常熟練,洗手挽袖,分揀藥材,在瓦罐中浸泡片刻後,生火開始煎藥。
趙珩跟在他屁股後面看他忙碌,有些好奇地問:「你每日都按時服?」
「嗯。」顏知往瓦罐里加了三碗水,合上了蓋,然後在旁坐下等待。
他答的隨意,趙珩眼底卻忽然好像變亮了幾分,他也拉了個小板凳在藥爐子邊坐下,問:「服藥之後,你有沒有感覺身體狀況變好了許多?」
顏知冷漠道:「我堅持服藥只是不想辜負季太醫的一番心血。我從來沒有生病,有病的人是你。」
趙珩:「……」
顏知一句話便堵住了對方的口,換來了片刻難得的寧靜。
半刻鐘過後,瓦罐里的水開始沸騰,噗得蓋子咯噔作響。
此時,趙珩才終於開口道:「我小的時候,也有人這麼說過。後來他就死掉了。」
顏知誤以為這是一句威脅,冷冷道:「你隨時可以動手把我也殺了。」
「那次,不是我乾的哦。」趙珩道,「那時我才五歲,剛開始聽學,長樂宮來了位老邁的講學士,好像姓鄭?還是姓鄧?總之,他說我心智不全,異於常人,先皇便叫人拖他出去庭杖了五十。」
「血流了一地,骨頭都打散架了。我遠遠數著呢,十幾下的時候,人就斷氣了。後來有人來清理屍體,想把他抬走,卻發現人已經從背脊處斷成了兩截。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折騰了很久。」
即便說著如此極端殘酷的事時,趙珩也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漠然。
「……」
顏知想,那位講學士想必既不姓鄭也不姓鄧,但他說的卻一定是事實。
趙珩的心智想必自小便有問題,任何與他真正接觸過的人都會立刻發覺這一點,而只因他是唯一的皇嗣,皇室便對此選擇視而不見。
如果說前面十幾下是在打那位講學士,後面三十多下便是在敲打長樂宮的其他人了。
見說了實話的人落得這樣一個下場,於是所有人便開始裝聾作啞,視若無睹,最終讓這樣一個怪物安穩地坐上了皇位。
顏知為那個不知名的直臣感到痛心,語氣有些激動道:「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?」
「不知道。」趙珩道,「我從沒和其他人說過,單就是想告訴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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