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七歲孩子的割捨,趙珩似乎完全不理解:「當真?不要你的顏先生了?」
「……」薛王戀戀不捨地想抬頭看顏知,卻抬到一半便忍住了,堅定道,「請父皇為兒臣另選一位太傅。」
聽到這,顏知心中似有什麼堅固的冰霜壁壘化開了。
他不願做東宮的太傅,並非故意推脫,而是真力不能及。
如果薛王不嫌棄,他倒是願意常來陪陪這個孩子的。
只不過,畢竟身份上不合禮數,這事八成也只是想想,不了了之。
更何況,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……想到母親的病,顏知只覺得心中疲憊,多餘的什麼也想不了了。
趙珩抬手招了薛王過去,撫著孩子帶著小冠的腦袋,再次確認:「父皇再問珏兒一次,當真不要了?」
薛王輕輕地搖了搖頭。
趙珩有些鬱悶的收回手,看著顏知,似乎還想說什麼,卻已尋不到理由發作了。
「好吧。那父皇便幫你另找一位。」趙珩對著孩子語氣尚且還算溫和,可抬頭臉上卻笑意全無,「找個更好的。……回宮了。」
薛王退開行禮:「兒臣恭送父皇。」
趙珩從顏知身側擦肩而過,站定片刻:「既然這沒別的事了,顏卿也跟朕去一趟甘泉宮吧。」說罷,逕自走出書房。
書房外抱著成堆奏摺的太監累的一頭汗,不想剛到又要回去,一臉苦悶的高喊起駕。
顏知本轉身要走,忽然猶豫了片刻,回頭看了看身後安靜立在那的薛王。
此時那孩子也終於不再掩飾,依依不捨地看著他。
他已七歲,課業排的滿滿當當,不再是從前成日無事,可以在甘泉宮外閒玩,等待著顏大人出來的小皇子了。
如此分別之後,和顏大人再見面……會是什麼時候,什麼場合,他竟想不到。往後想來聚少離多,全憑天意了。
顏知原以為這孩子只是個性粘人,倒沒想過自己有多麼特殊,也是今日才感覺到薛王這莫名的偏愛。他想不通薛王何以如此,卻也感懷孩子至純的真心。
顏知想了想,朝薛王走近了幾步,從髮髻上拔下一根竹節樣式的木簪。這木簪很舊,他用了十多年,桃木的,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,卻是他全身上下所剩不多的屬於他自己的東西。
當年趙珩的人收走了他的衣裳和物件,卻唯獨漏了這件東西,他便一直固執地帶著,像做著無聲、也無用的反抗。
他將那木簪交到薛王手中:「殿下不嫌棄的話,便將這件東西收著,留作紀念吧。」
若是以往,他定然不會做這種出格的事,可自從知道母親的病之後,他已經開始在掐著日子活了。誰曾想,多年親朋無一字,最後的日子裡卻能得如此一份赤誠之心。
薛王低頭愣愣地看了看手裡的木簪,他先前雖覺得不舍,卻並不認為這是最後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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