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妄的手掌不自覺地收緊,指節似乎都在發出滯澀的摩擦聲,夏時雲瞥了他一眼。
男友下頜緊繃,臉色微微泛白,烏黑的瞳孔森然而空茫地睜著,不曾朝夏時雲投去半個眼神。不知是不想,還是不敢。
余景生欣然接受親生兒子對他投擲這樣的眼神。
仿佛在他的面前,一瞬間,面前高大挺闊的成年人就急速縮水成了瘦弱寡言的小孩,變得毫無反抗能力。
對於余妄,余景生的感情是很複雜的。
一方面,他和余妄一樣不想回憶那段散發著陳朽味道的時光。曾存在那段時光里的不討喜的兒子更像是個抹除不掉的污點,想起都覺得如鯁在喉。
但另一方面,他不得不承認余妄曾是他那段時光里為數不多可以放鬆的存在。
因為是兒子,所以余景生永遠不用對他低頭,永遠可以趾高氣昂,把在外面丟掉的臉都在不會求助的小孩面前討回來。
因為他是父親,所以好像天然就可以當一個不用付出代價的支配者。
這種關係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失效的,只要余妄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,他就似乎可以一秒奪回他的主宰權。
但再次相遇,余妄卻還是這副理誰都不理他的模樣,這就像在他的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。
讓他顏面無光。
明明曾經,在他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時候,只有餘妄一個人聽他的話。
當他東山再起又贏得了旁人的尊重時,余妄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。
……余景生不理解他在想什麼,只覺得他不識好歹。
現在他事業又出現頹勢,再遇余妄,對方看向他的眼神已是全然的陌生。
似乎是上天在對他宣告他失去了最後一塊領土的支配權,無論是事業,還是家庭,他沒能留住一個。
萬般情緒湧上心頭,余景生愴然一笑,刻薄道:「你說呀,說你是怎麼離經叛道,輟學打架,留不住媽媽,還把艱難謀生養家的父親一個人拋下,獨自離家十幾年杳無音信……你說呀!」
他每多說一句話,余妄的臉色就白一分,稜角僵硬得不像話。
男人寬闊的肩仿佛一下子變成了薄而脆的紙張,誰這時候從他身後拍拍,他能一片一片地碎裂。
余妄的呼吸都快凍住了。
他不敢轉頭,害怕從夏時雲臉上看見錯愕的神色。
喉頭似乎被重逾千斤的巨石給墜住了,只能發出破碎的氣音。
無法反駁。
很不堪,但是好像余景生說的確實都是真的。
這層父子的關係被戳破大白後,夏時雲微微怔愣了一下,腦內如電光石火般串聯起了方才聽到的後半段談話。
在把添亂的男朋友支出去後,夏時雲擔心他胡思亂想,於是只用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跟周泊航談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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