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，我已經原諒你了。」夏寧平靜地看著他，「我只是不想再跟你當朋友。」

那僅僅只是一次矛盾嗎？他們的價值觀從根本上就不一樣。

自己陰暗扭曲還要拉他共沉淪，算什麼朋友？

「你覺得自己犧牲太多, 憑什麼我能獨善其身是麼？我不信你是為了我才放棄拍電影，不信那些合同談成你沒拿過一分錢的回扣。我以前從沒跟你計較過, 片酬到帳後分成你也幾乎拿得跟我一樣多, 因為我不想虧待你。」

夏寧說, 「是你自己虧待自己, 還要算到我頭上。我不接受。」

宋誠怔怔地掉下淚來, 手指無力地鬆開了，「好。說來說去，還是我對不起你。」

「走吧, 別再來了。」夏寧甩了一下胳膊，被抓皺的衣褶又平滑如初。

「你是自由的。再也不用跟我綁在一起了，現在大可以繼續拍電影，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。」

「自由？」感到巨大的諷刺，他露出一個悽然的慘笑，「你知不知道我在滇南是怎麼過的。」

「我手裡根本就沒幾個錢，怎麼可能幫你湊那麼大一筆違約金？你就不好奇那錢我是怎麼拿出來的？告訴你吧，全靠我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。」

「你多能耐啊，那麼大的老闆你說砸就砸，真以為人家要你幾百萬就能罷休？你可能會被送去坐牢的知不知道？要不是有……我難道能看著你的人生毀掉嗎？」

越說越崩潰，他蹲在地上哭了起來，「我可能就是命里欠你的，為了救你讓人當狗使喚，耍著玩！兩年了，我好不容易才逃回來，你又不要我了！那我還能去哪？我肯定是上輩子欠你的！」

……不是，老大個人了怎麼還鬧這齣？

夏寧頓時頭皮發麻，生拉硬拽地把他塞進辦公室里。免得讓客人看見，就剩最後這幾天的營業時間了風評還要被害。

沒想到關起門來他更是要發癲，直接開始脫衣服，「你看！你看看我是怎麼被虐待的！」

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淚，露出的上半身布滿勒痕和淤青，深深淺淺地交疊，兩周都還沒消乾淨。

夏寧看了兩眼，表情也不太對勁。

他又不是什麼純情處男，看這痕跡位置，不像是單純的毆打會留下的。

「把衣服穿上。」夏寧說，「你願意待就在這待著吧，我還約了導演。」

宋誠以為他心軟，聞言立刻開始穿衣服，「是誰？我可以一起去……嗎。」

說到最後，他才明白夏寧是什麼意思，聲音漸弱，又給自己找補道，「不方便吧，那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。」

正好導演來電話催促。夏寧沒理他，一邊接點話一邊往外走。

宋誠能找他找到這兒來，只能是陳涌告訴的。明天起他進組拍戲不會來店裡，等店盤出去，宋誠就更沒處去找他了。他不會被糾纏太久。

但宋誠情緒激動的說法還是讓他很在意。

他也曾見過宋誠意氣風發的模樣，如今再見，舊友卻表現得像一條陰暗無助的流浪狗。怎會不讓人唏噓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