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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山潤壓了壓唇角,左頰露出淺淺的酒窩,顧雨崇喜歡他的酒窩,進手術室前還在他的左頰親了一口。

一想到這,陳山潤耳尖泛紅,胡亂揉了把頭髮,明明已經過去半個月,卻還能想起那晚顧雨崇身上淡淡的桂花香。

一個人為什麼總會出現在他腦海里,心中雀躍,狠心壓下來,胸口又隱隱作痛。那些未能說出口的喜歡,算是學生時代最大的遺憾,這次一定不能再錯過。

陳山潤脫下病號服,抓起床上的衛衣往身上套,指尖碰到胸口的紗布,愣了一瞬,低頭,紗布帶著濃濃的藥味,腦海無端響起一個聲音,帶著哭腔說了什麼,聽不清,耳邊是窗外暴雨聲,眼前卻閃過大片的陽光,刺眼到連身邊人都看不清。

揉了揉眼,視線恢復清明,心卻蒙在鼓裡。

陳山潤碰了下紗布,手術刀疤輕微刺痛,他穿好衣服,想起顧雨崇告白的那個晚上,雖沒立刻答應,但和他拉鉤,等下了手術台再說心裡的答案。

當時顧雨崇笑了,鼻樑上的小痣在燈光下一閃一閃,陳山潤眼眶微紅,卻也跟著笑,笑著笑著,就靠在他懷裡睡著了。

醒來,身邊空蕩蕩的,陳山潤緩了好久才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,白熾燈冷冷照下來,全副武裝的醫生正在檢查手術儀器。

「刺啦」冰涼的麻醉打入後腰,他閉上眼,意識慢慢沉入深海。

三天後,心跳儀發出滴滴聲響,頭頂的血漿緩緩滴到體內,陳山潤眨了眨眼,再清醒,護士站在床頭,恭喜他手術成功。

後面復健,護工忙前忙後,但顧雨崇一次沒有出現過。

陳山潤揉了揉眉心,半個月來的回憶串在一起,顧雨崇說愛他,為什麼不來接他出院?

刻意抹去的細節湧進腦海,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。陳山潤屈起膝蓋,抱住自己, 顧雨崇在哪,自己這是怎麼了,記憶像是被剜去一塊,死活想不起來表白後發生了什麼。

麻醉醒後,護工總會定時和他聊天,床頭擺著表,看著時針轉動,護工在一旁和他暢談職業規劃,稍有偏差,就會按鈴,尖銳的鈴聲刺激大腦。聊完,陳山潤甚至會以為自己一個人住院,一個人接受慈善手術,攻克血液病。

這些日子的反常在腦海里串成一條線,陳山潤深吸一口氣,凝眉思考,那些人真的是護工嗎?普通護工會和他無休止地討論未來,甚至洗腦他孤身一人嗎?

病房靜悄悄的,沒人給他答案,床頭鬧鐘像個定時炸彈一樣吵得人心慌,陳山潤戴上衛衣帽子,耳邊依然有秒針走動的聲音。大腦無法集中,視線繞過病床,盯著對面的小客廳,空調電視都是進口牌子,燙金色品牌Logo一看就很貴。

如果不是慈善機構免費資助,他這輩子也住不進這麼好的病房,或者說他已經躺棺材裡了。

陳山潤從出生開始就有先天性血液病,十八歲的高考體檢,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十歲,但二十九歲這一年,接受了倫敦蘭德慈善機構的資助,請專家做手術,續了後半輩子的命。

蘭德機構合作的私立醫院在業界的口碑數一數二,沒由找心諮詢師洗腦他。陳山潤扯了扯衣領,感覺衛衣摻了水,沉甸甸地壓在身上,透不過氣。

「咚咚」兩聲,護士推開門。

「陳先生,恭喜你今兒出院。」她遞上花,眯眼笑。

陳山潤沒接,盯著花問:「你們這的患者出院,都送玫瑰花?」

「不是,這是我們院長特別關照的。」小護士把玫瑰花往他面前遞了遞,又把他的隨身物品送過來。

陳山潤無奈,接過花,「院長有心了。」

這兒的院長姓白,全名白拾,常年在英國生活。這次手術,她特意回國替他主刀,後期靠她的團隊復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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