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容許我退縮,半強迫性地將我推進診室。
人少了,一切流程都走得很快,從醫生看診到拍片再回到診室,全加一起也不過半小時。
「還好,沒有骨折。」醫生看著電腦里的片子道,「只是現在血腫得很厲害,可能會有點影響視物。」
最後,醫生開了止痛藥、冰袋和兩支活血化瘀的藥膏,臨走前還特別叮囑了冰袋是前24小時敷,藥膏是24小時以後用。
沈鶩年去拿藥,我就在大廳的沙發上老老實實等他。
雖說私營醫院人少,但也不是完全沒人。或病人或護士,路過我面前時,幾乎都要好奇地看過來。這些目光儘管不帶惡意,仍叫我很不自在。
我乾脆拉上羽絨服的帽子,垂下臉,將自己儘可能地隱藏在陰影中。
盯著地毯上的一小塊花紋,就這麼發呆看了幾分鐘,模糊的視野里突然出現一隻手,覆在我的臉側,將我的臉輕輕托起。
看到我的臉,沈鶩年有些訝然:「這次倒是很勇敢,竟然沒哭。」
他拇指摩挲了兩下我的面孔,鬆開手,從袋子裡掏出一隻冰袋給我。
「乖,自己敷好,我們回家了。」
也不知是哪句話哪個詞戳中我,分明之前都好好的,只是感到心口有點悶,但也沒覺得特別的傷心委屈,結果他一說完,我眼眶倏地發起熱來,眼淚迅速溢出腺體,搖搖欲墜。
我緊緊抓著手裡的冰袋,狼狽地急急低頭,好叫沈鶩年不要看到我軟弱的眼淚。
淚珠一顆顆從眼眶跌落,無聲地砸在地上,化進地毯的絨毛里,很快消失無蹤,我試著停止,它們卻完全不受我控制,反倒流得更凶。像是有道閘,開了就不能再關上。
「終於哭出來了。」沈鶩年上前一步,讓我靠在他身上,手掌輕撫過我的後腦和脊背,溫柔的力道叫我越發心中酸楚,「好了好了,哭出來就好,一直憋著容易憋出病來。」
我抓著他的大衣,使自己更挨向他:「我沒有偷東西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我也……不是賣的。」說出這句話時,我內心甚至都不是生氣冤枉,只是覺得荒謬絕倫。
腦袋上的手一頓,過了兩秒又繼續往下,沈鶩年緩聲道:「你當然不是。現在的小孩怎麼這樣沒禮貌,來,告訴我,這些話都是誰說的……」
就如沈鶩年所言,哭出來就好,我靠在他懷裡斷斷續續哭了十來分鐘,把前因後果講了,哭完心口果真是不悶了。
安安靜靜敷著眼睛,我隨沈鶩年一道回了家,車上還好,除了身體有些疼沒別的感覺,可等洗過澡從浴室出來,我就有點發熱的徵兆。
「還好,不是很高。」沈鶩年給我量過體溫,只是低燒,不足38℃,「吃點東西今天早點休息吧。」
「嗯。」我點點頭,眼睛不知是哭過還是受傷的關係,很累,感覺隨時隨地都能睡著的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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