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陳恩看到那隻撥浪鼓時,整個人徹底崩潰了。他像發狂似的猛地起身上前一把掀翻木匣,裡頭的物件散落一地。
有木偶、撥浪鼓、彈弓、毛筆等等,零零碎碎都是稚兒所用之物。
望著散落一地的零碎,陳恩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翻湧紅了眼眶。他清楚的記得那隻撥浪鼓,是他還是馬販子時給陳賢樹買回來逗他玩兒的物件。
那時陳賢樹才幾個月大,他是他的第一個孩子,男孩兒,長子。
高展識趣地退了出去,留陳恩在殿裡。
那個兩鬢沾染了白霜的男人仿佛在瞬間老去,他佝僂著背,默默蹲下身去撿拾那些遙遠又熟悉的記憶。
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滾落,那撥浪鼓是在陳賢樹四個月大時買的,木偶是在他兩歲時買的,彈弓是五歲時買的……
陳恩老淚縱橫,再也止不住低聲嗚咽起來。
空蕩蕩的大殿,佝僂的身軀,抱著木匣子壓抑嗚咽的男人。
零碎中夾著一封絕筆書,是陳賢樹親筆寫下。信中只有寥寥幾字,替李氏和胞弟求情。
陳恩淚眼模糊地看著長子的絕筆,心如刀絞。他到底受不住這般衝擊,病倒了。
之後幾天湯藥不斷。
陳賢戎要來侍疾,被趕了出去,陳恩在病中疑神疑鬼,總覺得這些兒子要殺他。
唯獨老二陳賢盛能近他的身,儘管這個爹對他打罵,仍舊不厭其煩照料。每每陳恩對他破口大罵時,他總會抹淚,哭道:「爹,阿兄去了,阿娘也去了,兒不能沒有爹啊。」
他哭得傷心不已,陳恩亦是淚涕橫流。
將養了近十日,陳恩才痊癒了,不過整個人的精神頹靡許多,狀態不是很好,顯然陳賢樹給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衝擊。
京中的變故被崔珏送了出去,而另一邊的陳皎等人在占領新城後,原本計劃進攻酈州,不曾想胡人率大軍圍攻新城。
城中的漢人聽到胡人攻城,無不惶惶,府里的陳皎問道:「有多少胡人過來?」
胡宴嚴肅道:「據探子來報,約莫數千人。」
陳皎心狠手辣道:「餵他們兩桶藥漲漲見識。」
胡宴應是。
城外的胡人兵強馬壯,率先用箭雨攻擊。裴長秀等人用盾牌避開亂箭射殺。
緊接著巨石投向城門,守城的士兵們只躲藏並未回擊,因為要等到胡人攻城才好投放藥桶轟炸。
接連幾輪攻擊後,大量胡人沖向城門,頓時喊殺聲連天,震耳欲聾。
城中的百姓聽到那些喊殺聲,無不瑟瑟發抖。
然而沒過多時,裴長秀冒著箭雨點燃引線,大聲下令道:「放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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