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從未覺得日子這般煎熬過,每日惦記著戰事,整個人都清減許多。
馬春給她燉了滋補羹湯,說道:「徐昭他們當年既然能從胡人的屠刀下活過來,可見手上有真本事。他們能跟胡人打,自然就不怕朱州那群兵。小娘子成日裡茶飯不思,這樣怎麼能行呢?」
陳皎看著她道:「我其實極其痛恨打仗。」
馬春:「嗐,這樣的亂世誰不痛恨,可是沒得辦法,生在這樣的世道里,天子換了一茬又一茬,越亂越打,越亂越打。」
陳皎沒有吭聲。
朱州也許算南方兵力最強的那種了,如果許州也這麼強,估計早就打出來了。
她克制著想把黑火藥搞出來的衝動,唯有那個東西能在冷兵器戰場上大殺四方,哪裡還需要裴長秀他們去拼殺。
陳皎三兩下把羹湯一飲而盡,漱口後,拿方帕拭淨水漬,望著外頭的秋色陷入了沉思。
一旦奪取朱州,她就要開始向便宜爹討兵入中原,不會等到拿下許州,也決計不會把黑火藥用到許州上。
唯有避開淮安王府,她才能去搞那玩意兒餵胡人,到那時手裡有兵有黑火藥,她才能真正擺脫便宜爹的掣肘。
若不然永無出頭之日。
馬春不知她心中所想,只覺這些日她少言寡語,也不知在琢磨什麼。
她自然不懂陳皎心中的煎熬,明明干朱州只需要幾包火藥就能解決的問題,卻偏偏要去肉搏砍殺。她什麼都幹不了,只能坐在這兒干著急,放誰坐在這兒都焦灼。
除非惠州被滅,若不然她是不會輕易把火藥配方抖出來的。
在這種煎熬下,數日後瑞陽總算傳來捷報。陳皎狠狠鬆了口氣,再次虔誠跪拜菩薩,感謝上蒼保佑。
這一戰打得慘烈,裴長秀受了傷,斬殺了任氏一族的長子任家煜,給朱州造成重創。
那刀傷見了骨,她硬是扛了下來,一聲不吭。
軍醫替她包紮傷口,徐昭等人隔著屏風,關切詢問。
軍醫道:「幸虧裴兵曹運氣好,未傷到骨頭,若不然這輩子甭想提槍了。」
裴長秀額上沁出冷汗,徐昭道:「裴娘子可無礙?」
裴長秀:「皮肉傷,不礙事。」
徐昭:「這些日你且歇著養傷,斷不能再出岔子,若不然我不好跟九娘子交代。」
裴長秀道:「莫要告與她,省得她擔心。」
徐昭應道:「我心中有數,你好生養傷,斷不可大意,畢竟日後還要回中原。」
裴長秀:「你們也要小心些,刀劍無眼,我曾與她說過,回中原的人一個都不能少。」
這話頗令人窩心,因為是他們共同的信念。
中原是他們的故土,此生只想葬在故鄉,而不是死在南方的戰場上,就算死,也得撕下胡人的血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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