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賢樹沒有吭聲,總覺得自己被陳皎擺了一道,因為清查官紳本就是她提出來的,結果把他們套進去,她自己卻去撿便宜掙功勞,得罪人的差事全讓他們幹了,簡直欺人太甚。
兄弟倆本來就厭煩了,接到這信函更是徹底破防。
陳賢樹滿腹牢騷,想著當初為什麼不是他去平亂,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離得太遠,沒有搶到平亂的差事,哪有陳九娘出頭的份兒?
陳賢樹越想越覺得被陳皎算計了,就算他知道陳賢戎故意挑撥離間,還是會不高興。只要一想到淮安王喜笑顏開的樣子,他就渾身不痛快。
正如陳賢戎所說,他的心胸確實狹隘,過分關注能得到父輩的喜歡,時時刻刻都想證明自己可以。
從小到大,他也確實做得不錯,是淮安王所有子嗣里最得寵的那一個。他深信長子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的,得起到表率,故而言行舉止各方面都謹言慎行。
淮安王也確實偏寵他,但不知什麼時候,那種偏寵開始變淡了,就從陳九娘進府之始。
她太過耀眼,所作所為完全打破了他秉承的端方,徹底跳出了他為人處世的認知。
更嘲弄的是他嫉妒的竟然是一個女人,嫉妒對方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父輩偏寵,嫉妒她處處強壓自己一頭。
陳賢樹想到自己替他人做了嫁衣,一刻都待不下去了,只想回去。
於是燕南郡的清查半途而廢,他借病為由書信回府,請求折返養病。
春日春暖花開,閔州那邊大量缺人手,陳皎讓朱韻舉薦堪用的士人派過去任職。
朱韻心情複雜,有時候他極為不恥她的作為,可有時候又不得不佩服她的用人手腕——任人唯賢。
朱韻也有點小脾氣,說到底心中就是不服,他陰陽怪氣道:「九娘子難道不怕朱某薦人別有用心?」
陳皎站在窗前,看滿樹玉蘭花開,「你的別有用心若能替我薦得對百姓有利之人,那我捏著鼻子都能忍下。」
朱韻:「……」
陳皎:「我不殺私兵,是為通州百姓安穩;我任人唯賢,亦是為閔州百姓謀利;我願意啟用你朱韻,更是因為你堪用。
「哪怕我清楚留著你有許多風險,但仍舊讚賞你的處事才華。我不計前嫌是惜才之舉,但願你能明白我的用意。」
「九娘子只怕要失望了,一仆不侍二主,恕朱某無能。」
陳皎挑眉,眯起眼道:「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,你朱韻在通州從官近二十年,侍奉的主子應是通州的百姓。沒有他們供養你們這群狗官,還不知得到哪裡去喝西北風。
「且說回史州牧養私兵一事,供養他們的錢銀難道不是從老百姓身上收刮來的?我陳九娘殺他,是懲的貪官污吏,我侍奉的主子,亦是百姓,從來不是什麼狗屁官紳。」
這話顛覆了朱韻的三觀,瞪著她久久不語,他張嘴想說什麼,終是忍下了。
陳皎不快道:「給我滾下去蹲幾天大牢,什麼時候想明白了,再出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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