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沅槿將身上僅剩的一塊小銀錁換成五貫錢,先付了兩貫錢給柳桂香,留一貫錢在身上零用,剩下的兩貫錢和她的一雙金鐲玉鐲則是鎖在買來的匣子裡。
柳桂香是個熱心腸,常叫她一起用飯,沈沅槿怪不好意思的,是以常會去集市上買些瓜果鮮菜回來,每日用得不多,早上攤個餅吃也就罷了。
坐吃山空非是久長之際,沈沅槿時下雖是,終究沒有男郎的體魄和力氣,做不來苦力,思來想去,尋了間墳典肆做起抄書的活計來。
沈沅槿在此間生活了數年,一手柳體字寫得稱不上好,總也不差左邊男郎什麼,那掌柜的看她提筆落字後,當即滿意地點點頭,給了她一樁差事。
柳桂香的獨自喚作周淮川,在縣裡的書院進學,獨有每月三日的休沐和節假日方回鎮上居住,故而多數時候,家中獨有沈沅槿和柳桂香在。
沈沅槿扮作男郎後看著至多不過雙十年紀,人又斯文,恪守禮節,加之柳桂香年過三旬,從未動過二嫁的心思,更兼品行端正,即便她二人在同一屋檐下住在,周遭鄰居並無人對她們的關係妄加揣測,更遑論傳出什麼風言風語。
大明宮。
因沈蘊姝兩日後方出月子,是以今歲的中秋家宴不比往年熱鬧,陸淵只在席上小坐兩刻鐘便離了席,留崔皇后在殿中應付宗室。
陸鎮人在殿中,心卻不在,待三杯郎官清酒入喉,一腔愁緒仍不得緩解,席間的輕歌曼舞和珍饈佳肴,皆不能令他提起興致。
此時此刻,他唯一想見的人,不在宮中,也不願在宮中;他想給的名分,她亦不肯要,甚至還逃了出去...即便他將她尋回,他又該拿她怎麼辦?
陸鎮心中煩悶,原是用來助興的美酒叫他吃成了解悶的涼藥,盤中的膳食一點未動,壺中的酒水則是很快見了底。
聖人不在,太子又是這樣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,獨崔皇后始終面露微笑,強撐起場子。
氣氛微妙,在場眾人皆察覺到了太子的異樣,無一不是變得拘謹起來,不甚自在。
陸斐不動聲色地斜眼打量陸鎮,觀他一個人喝著悶酒,不像是煩憂政事,倒像是為情所困,暗想莫不是那女郎又跑了?又想起他上月在教坊司里贖了位女郎出來,莫不是那女郎惹他不悅,兩個正彼此較勁兒呢?
陸斐當下只覺得陸鎮為女色所迷,委實是有些昏了頭了,偏他是臣下,太子殿下如何行事,還輪不上他去說道半句。
因今日宮門下鑰得晚,散宴臨近二更天方散,宗室們一一辭別崔皇后,各自乘攆離宮。
玉璧懸於九天之上,清光皎潔。
陸鎮滿身酒氣地踱出殿門,皎潔的月華墜在他衣上,銀線透亮。
張內侍忙快步迎上前,低聲詢問陸鎮可要乘攆回宮。
陸鎮揮揮手,「不必,孤想出去透透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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