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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昀盯著沈沅槿的手看了兩息,繼而扭頭去看辭楹,相比起沅娘,她身上的破綻就要多多了,譬如他方才讓沅娘吃茶時,餘光分明瞥見她想要替沅娘接了去;再如她現在的神情,分明透著一股隱隱的擔憂,顯是怕他繼續問什麼更不好回答的問題來。

陸鎮,他的皇叔,這麼多年以來令他敬重的、引以為傲的人,竟是這樣的人面獸心、卑鄙無恥。

頭痛得厲害,心口也跟著抽痛,耳邊全是擾人的嗡嗡聲,陸昀知道,他不能再在沅娘這處呆下去了,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抱住她向她求證陸鎮的罪行,揭開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和傷疤。

陸昀撐著一口氣,極力維持著面上淡然的表情站起身,沉靜道:「天色不早,我也該走了,沅娘和辭楹娘子早些歇下。」話畢,頭也不回地快步邁出門檻。

沈沅槿一口茶湯未吃,輕輕將其擱回原處,在辭楹將要出去栓門前怔怔發問:「你說,二郎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?」

這個他字指的是誰,辭楹立時便明白過來,恐她多心憂思,折返回來安慰她道:「不,不會的,若是知道了,娘子受了這樣大的委屈,郡王如何還能這般冷靜自持地同娘子說話?」

是她多心了嗎?沈沅槿在心裡這樣問自己,卻又無法得出確切的答案。

院外,陸昀揚鞭催馬,徑直去最近的夜市酒家買了兩壇酒,歸至別院,早過了二更。

這日夜裡,陸昀將自己鎖在屋中吃酒,期間還曾提劍奔到庭中砍過兩回樹,砍累後,跌坐在石階上淚如雨下。

引泉不知陸昀為何會突然這樣情緒失控,當下不敢貿然靠他太近,只在不遠不近地距離照看他,待他喝醉睡過去後,喚來兩個小子幫著抱他上/床去睡。

引泉完見陸昀撫著心口乾咳,忙去榻邊取來盂盆,順著他的後背助他吐乾淨後,又叫小子呈來漱口的清水和醒酒的湯,服侍陸昀用下,拿巾子替他擦過身,自在外間的羅漢床上將就一晚,守著他。

陸昀入眠後沒少說胡話,好在他的嘴夠嚴,反反覆覆念叨的獨有「沅娘、我們走、我帶你走、別拋下我」,旁的字眼隻字未提。

翌日,陸昀直睡到天光大亮,宿醉帶來的頭痛感裹挾著他,腦袋一陣陣地抽痛。

引泉聞聲而起,進來裡間扶他起身,關切問道:「郡王昨兒是怎麼了?怎的與張郎君外出一會,回來就說胡話吃起酒來。」

陸昀沉默良久,揉了揉鼻樑緩解額上的痛感,吩咐引泉去庫房取些錢出來,避著人往宮裡打聽些事。

東宮。

酉時一刻,陸鎮大步出了左春坊,內侍於坊外靜候多時。

「殿下,尚服局司寶馮氏前來復命。」

陸鎮聞言,當即便知她前來所為何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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