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臨批過摺子,出了書房進入主殿,高內侍見狀,命人去將水房爐上熱著的安神湯取來。
近來因為私自鑄鐵一案,陸臨大動肝火,只覺身上病痛似又加重了些,每日夜裡都要咳上好些時候。
昨兒臨睡前竟還咳出一口血。高內侍見那帕上的猩紅,立時就要尋人去請太醫,陸臨卻只是面色從容地示意他不必聲張。
月色透過窗上軟紗灑落至殿中,陸臨往榻上坐了,徐徐飲盡碗中湯藥。
陸臨心中有了決算,緘默撂下手中白釉碗盞,眸光陡然一沉,心說黔中道和荊南道的渾水,也是時候該澄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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汴州,沈府。
中秋過後,桂子隱有零落之勢。
沈沅槿每日無甚事做,或拿紗布鋪於樹下收集落花,或在屋中閒坐看書,抑或者是去園子裡迎風賞景。
這日下晌,府上婢女請她去前廳共用晚膳,但是有貴客前來,家主特地設宴款待。
照理說,她如今是待嫁之身,著實不好去見外男的。
沈沅槿心中不解,能想到解釋唯有此人許是原身的親戚,且有一官半職在身。
稍作修飾後,攜辭楹邁出門去。
正廳內,沈家人分兩桌坐下。
沈沅槿走向女郎所在的位置,並未正眼去瞧全是男人的那桌。
她還未未及坐下,就聽原身的大伯沈闐笑呵呵地道:「三娘下月嫁了臨淄郡王,論輩分,也該隨郡王喚長平王一聲皇叔。」
長平王。沈沅槿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,茫然地偏頭看向對面,果見陸鎮正端坐在上首的位置。
他怎會在此。沈沅槿有一瞬間的失神,心中滿是不解和訝然。
皇叔。沈沅槿尚還喚不出口,出於禮貌,叉手見禮,啟唇稱呼他為「長平王」。
陸鎮不知出於何故,並未直視她,淡淡嗯一聲,「永穆和沈孺人都掛念著你,托某同你問聲好。」
沈沅槿朝他道了句「妾一切都好」後,一直到用過晚膳,未再同他說過一句話。
翌日,沈沅槿知曉了他來此的緣由,原來是聖人派他往河南、淮南二道巡視鹽鐵。
沈府占地不大,梁王府的園子便足有整整四個沈府般大,是以每日可活動的地方實在有限。
陸鎮在汴州視察三日便要往穎州去,是以前兩日皆是早出晚歸,獨第三日下晌往園中閒步一回,正巧撞見沈沅槿沐著落日的金光,朝他這邊踱著小步款款而來。
但見那潔白如玉的手腕上帶著一小串茉莉花串,無端叫他想起四年前的那個夜晚,她在花叢里串花,後又玩心大動地去追逐狸奴,直至將那花串戴在那狸奴的脖頸上。
恍神間,沈沅槿已來至身前,大大方方地同他打招呼,仍是喚他長平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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