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昭問及喜歡什麼花時,沈沅槿沒有片刻思量和憂慮,啟唇答了山茶。
山茶素雅高潔,耐得霜雪,經得雨露,開時幽靜,落時決絕,也是他最鍾意的花。
此花之名傳入耳中,原本平復下來的心緒再次被她牽動,隔著衣料,陸昀清楚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。
寒冬時期至春末夏初皆是山茶的花期,陸昀院中,竟有小半年的時日可見此花,雖非一時齊開,卻總有打著花苞、結著花朵的花樹。
陸昭乃陳王妃楊氏的獨女,陸昀則是妾室所出,生母難產亡故後,一直養在楊氏膝下,孩提時朝夕相處,陸昭眼中,他與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陸硯是一樣的。
陸硯去歲成婚後便外放至襄州南漳縣為縣丞,新婦韋氏隨他同去了;陸昭好容易盼來的長嫂久不在府中,自是期盼陸昀也能早些迎娶一位嫂嫂進府,平日裡也好有個伴。
府上無年歲相仿的姊妹,陸昭又是個坐不住的性子,自豆蔻之年起,除自幼相識的,另又結交了數位女郎。
陸昭憶起陸昀院裡被他養護得極好的山茶,輕嘆口氣,因道:「二兄院中倒是植著許多山茶,紅的粉的白的皆有,只可惜不在我的藤英苑中,不能叫沈三娘觀賞一二。」
話音落下,原本還沉浸在喜悅中的陸昀微不可察地輕蹙了眉。
陸昭是他同父的阿妹,尚且不會常往他院子裡來,何況是與他並無任何血緣關係的沈三娘,便是有陸昭相陪,也不好去的。
她說這番話,原也是出於男女大防的考量,沈三娘尚未出閣,如何好隨意往男郎的院子裡去。
陸昀立在樹蔭下,沉吟片刻,徐徐開口道:「這也不難,現下我院裡還開著些妃色的山茶,阿妹若無事,他日盡可邀人來府上品茗遊玩,我叫人將花搬去藤英苑即可。」
他的話語清朗舒緩,甚是悅耳,不論相貌還是聲音,皆非尋常男郎可比。
有道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,沈沅槿亦不例外,譬如此時,她對陸昀雖無絲毫的男女情意,卻也覺得身心舒暢。
沈沅槿只當他方才說的是客套話,並未往心裡去,左耳朵進,右耳朵便出了。
這個話題過去,陸昀打開了話匣子,主動與人攀談起來。
將近兩刻鐘後,沈沅槿一行人自林間返回,場上的運動已然變為了和緩些的步打球和白打蹴鞠。
陸昀見此情狀,不由想起那日在梁王府上,她在蹴鞠時的輕盈動作,那氣毬被她顛得頗高,許久方落。
陸昭提著裙邊拾階而上,還未入席,溫詩瑜便已起身相迎,叫他們快些坐下吃茶,道是才剛烹好的明前靳門團黃。
沈沅槿是隨崔氏一道來的,不好離了她身邊到別處去坐,遂向她投去詢問的眼神。
崔氏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團扇,點了點頭,示意她只管隨她們去就是。
沈沅槿會意,這才與陸昭坐在一處。
待吃過茶後,溫詩瑜又叫了上晌一起射鴨的女郎,邀她二人去賽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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