飯畢,沈蘊姝命人撤去碗碟,憶及昨日的那場行雨,緩緩張開丹唇道:「昨兒夜裡怕打擾三娘你休息,回來後便沒有去尋你說話,去金仙觀的路上,一切可還順當?」
婢女呈了清水進前,沈沅槿與人道了聲謝,這才將手放進盥盆里輕輕搓著,「勞姑母掛心了,一切都好。」
得她這句話,沈蘊姝才覺安心,拿巾子擦乾淨過的手,未及與沈沅槿坐上一會,交代雲意幾句話後便啟程離了泛月居,仍往崔氏處請安去了。
自去過金仙觀後,沈沅槿一連數日未再出府,一日十二個時辰,竟是有五六個時辰都用在縫衣刺繡之上。
因下月初八是陸綏的生辰,沈沅槿在趕製完沈絮晚的衣裙後,熬了兩夜為陸綏另外設計一套衣服出來。
有了圖樣,接下來便要買些相應的布料回來,沈沅槿因此才又出了一回府,正好也可去瞧瞧她盤下的那間鋪子裝修至何進展。
沈沅槿行至東市,買來新鮮的瓜果和糕點等物,先去宣平坊瞧了鋪子,將東西送與工匠們分吃,監了小半個時辰的工,這才去附近的綢緞莊裡挑選料子。
蜀錦、織金錦等布料極為名貴,大多為皇室貴族所用,民間的布莊裡極難尋到,沈沅槿不會寄希望於買到這樣的布料,即便有,亦不是她現下能買得起的。
既買不到這樣難得這樣好的布料,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。
沈沅槿瞧上了產自蜀地閬州的重蓮綾,正精心挑選著,自門外來了兩位三十出頭的女郎,博士觀她二人雖非錦衣華服,但卻穿戴講究,家中應是比較寬裕的,遂向她二人介紹起重蓮綾來。
二人中高些的婦人顯是用過重蓮綾的,對這批新到的貨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,揮手示意博士不必跟著介紹後,便也低了頭仔細挑選起來。
矮些的女郎似乎只是來陪她看布料的,故而並未認真去看那些重蓮綾,隨意拿起一塊緋色的料子輕撫著試了試手感,同身側的人閒話起來:「上月發生在東市甘雨巷裡的那樁命案,嬸子可聽說了不曾?」
那女郎的嗓音著實算不得小,上月、東市、命案等字眼一字不差地傳進沈沅槿的耳中,令她聯想到了上月在東市一巷口外的所見所聞。
辭楹聽到此處,自然也記起來了。
二人皆將這兩件事聯想到了一處,似心有靈犀般的轉過頭彼此對看一眼後,又聽那高個子女郎道:「我家就在東市南邊的安邑巷裡,豈會沒聽說這個。就在十幾日前,那琵琶巷裡又出了條人命,死的好似是平康坊妓館裡的鴇母,與她同行的歌妓倒是僥倖撿回了一條命。」
人既是死在巷子裡,兇手極有可能是特意選在夜裡尾隨作案;倘若是在別處殺了人,大可拋屍至荒郊野嶺,又何必大費周章拋來巷中。
沈沅槿想到此處,又憶及那日自金仙觀回來,夜市不比從前熱鬧,大抵也是因著這兩樁命案鬧得坊中人心惶惶的緣故了。
一面想著,一面拿起另一匹天青色的布料,又聽那矮些的女郎道:「頭一遭死的是個腰纏萬貫的員外郎,這回死的又是個鴇母,不知他二人之間可有什麼聯繫,究竟是不是一人所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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