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孩圓滾滾的，模樣生得玉雪可愛，睜著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看著他，

他毫不見外地指著門口的冰櫃，目光里透著渴切。

「哥哥，我想吃雪糕。」

顧准沉默了一小會兒，還是領著小孩過去了，

小胖子站在冰櫃前，看著五顏六色的冰淇凌甜筒，咬著手指思索該選哪個，

顧准很耐心地等著，也沒出聲催促。

直到他最後指著冰櫃裡一個巧克力味的甜筒道：

「要這個！」

店裡的老闆娘是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，肥碩的身體幾乎把狹小的櫃檯堆滿，

被手機里的視頻逗得哈哈大笑，不大的店裡全是她刺耳尖銳的笑聲。

「吧嗒」一聲，麵包和甜筒被放在了玻璃柜上，

「結帳。」

被打擾了的老闆娘有些不耐煩地抬頭，見是顧准，

她對他有點印象，

這年輕小伙每天中午過來，都是買一個最便宜的麵包。

她看不慣很久了。

老闆娘又瞥了一眼櫃檯的東西，陰陽怪氣地「呦」了一聲，

「今天稀奇了，居然還捨得花錢買根冰棍。」

顧准沒有說話，

老闆娘討了個沒趣，

「一共8塊。」

顧准很輕微地皺了一下眉頭，

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堆零錢，

五毛的，一塊的，十塊的，一眼看過去，最多的就是一塊。

老闆娘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鄙夷，冷嘲熱諷地說道：

「都什麼年代了，還那麼老土，連個智慧型手機都沒有，還用現金。」

在這個智慧型手機遍地開花的時代，顧准用的還是舊市場淘汰下來的老人機，

老人機的屏幕輕微開裂，按鍵都褪色了。

顧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鄙視目光，

年輕人的目光如水，沒有任何波瀾。

小孩很懂事，看到了顧准手裡那一把零錢後，突然開口：

「哥哥，我突然又不想吃冰淇凌了。」

「不用。」

顧准抽出了一張面額最大的遞了過去，

是一張10塊錢。

老闆娘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心裡憋著氣，十分粗魯地把兩個一塊的硬幣丟了過去，

「找零！」

隨後也不搭理顧准，自顧自地重新刷起了視頻。

顧准垂著眼，很細心地把冰淇凌的包裝袋撕開，遞給了小孩，

「不能吃太多。」

小孩很有禮貌地接過了冰淇凌，脆生生地說道：

「謝謝哥哥。」

顧准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腦袋，

在看到自己黑漆漆的手，還是收了回來，

小胖子美滋滋地啃著冰淇凌，下一秒，手裡的冰淇凌不翼而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