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留下她,他不惜使出渾身解數。即使這樣可能會令她傷心。
許久,他聽到她輕聲嘆了口氣。
「如果這就是你心底的真實想法,我也無法勉強。」
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,與她緊貼的肩膀一空、她的溫度迅速抽離。
爐膛里的柴火似乎暗了些、該翻一翻了,秦九葉欠了欠身子,手還沒摸到立在一旁的燒火棍,已經被人一把從身後抱住了。
「不,不是的。」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,說不出的委屈與不甘,「我說的都是氣話,我只是不想你走。」
他實在高估了自己,他分明連片刻的分離、誤會與冷落都無法忍受,竟還想著欲擒故縱那一套。他比她還要篤定自己會敗下陣來,因為從來都是他在祈求,祈求神明給他的恩賜能夠長久、再長久一點。
她輕輕拉過他環在身前的手,堅定不移地與之十指相扣。
「我答應你,就這最後一回。這次結束,我們就回到村里、回到果然居,永遠永遠地在這裡生活下去。」
「阿姊今天為什麼要回村里?」他悶聲開口,尖銳得容不下她絲毫迴避,「難道不是因為阿姊也隱隱有種預感,這最後一回只怕很難結束了。」
手上的動作一頓,但她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絲毫傷感與疲憊,至少此時此刻不想如此。
「不會的,一切都會過去的。」
她的聲音堅定一如往昔,他徹底安靜了下來,像是明知道自己被騙卻仍選擇執迷不悟。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現得馴服乖順,對方便越會心懷愧疚。果不其然,她一點點挪到他身邊來,用那張打了補丁的被子將自己和他一併裹了在被子裡,帶著幾分討好地開口問道。
「你想做什麼?今晚算我這個當掌柜的大方一回,你想做什麼,我都會陪你的。」
他得逞了,故作懵懂地抬起頭來問道。
「尋常人家的夫妻晚上睡覺前會做什麼呢?」
她也沒同旁人做過夫妻,怎會知曉夫妻之間要做什麼?不過夫妻之間,不就是……
秦九葉愣住了,臉上染出一片紅色,只能用那燒得正旺的爐火作遮掩。但她遲遲開不了口,他已心生懷疑。
「莫非阿姊也不知曉嗎?那不如換我來,司徒兄的那本花墟集我也多少看過……」
花墟集?那可不行!
「梳頭!」
她脫口而出一個答案,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。莫說夫妻,尋常人誰睡覺前最後一件事是梳頭呢?但她必須堅定這個答案。
「對,尋常人家的夫妻睡覺前會幫彼此梳一梳頭髮。」
他抿了抿嘴唇,顯然不想接受這個答案。但老舊木梳已被擺在兩人之間,因為常年擺弄已經磨得發亮,女子掏出他贈給她的銅鏡擺在一旁,侷促的手指蜷縮一陣又伸開,最終帶著赴死般的決心抓住那木梳,然後輕輕扯開了少年束髮的髮帶。
女子的手指輕輕穿過了他的髮絲,而那些髮絲猶如琴弦般牽動著他敏感纖細的心神,彈撥出如潮聲般浩大悠遠的樂章。
動盪與不安、未知與恐懼、乃至生存的奧義頃刻間從他的身體中徹底抽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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