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屋中一陣靜默,秦九葉自知這番話不是很合時宜,興許會讓旁人覺得自己是在陰陽怪氣地發牢騷。
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。
對有錢人來說,一夜擲下千金買個樂子尚覺得不貴。可對這些尋常百姓來說,花上三十文錢買體面,已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,一旁看熱鬧的許秋遲才出來打了個圓場。
「滕狐兄若是不滿意,大可將先前幾位高手再請來便是。反正這刀鞘就在此處,到時候誰找的人更有能耐些自見分曉。」
滕狐並不接招,似乎並不太執著於那刀鞘中的秘密。
「李青刀即非醫者,也不是黑月軍中之人,不過一介雲遊刀客,生性便是散漫。這樣的人,許也留不下什麼有用的東西,有這閒工夫,不如去將師父手稿取回。」
那日會談的內容再次被提起,秦九葉只當滕狐對眼下進展失去信心,便將自己先前推斷和盤托出。
「如若這刀鞘里的東西並不重要,狄墨為何要留著它直到今日?又為何設計引李樵前去盜刀?若我沒猜錯的話,李青刀的秘密或許同秘方的真相有關,甚至可能隱藏著當年聞笛默背叛黑月與摯友的證據……」
她本是就事論事,誰知對方聽了卻突然變了臉色,語氣惡劣地打斷道。
「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說,李青刀將秘密藏進了這刀鞘之中,卻任由它落入狄墨手中,即使收了徒弟也未曾敦促他將刀取回,可算得上心懷大義、兼濟蒼生?我看分明是不負責任罷了,天下人的宿命於她而言也不過一場遊戲。同這樣的人相比,我師父兢兢業業、勤勤懇懇,到死的一刻都未放棄鑽研病理、寫下手稿,他才該是天下人最該記住的人!」
他的語氣急促中透出一股不甘,就連他身上那股如影隨形的傲慢也變了味道,整個人好似化身凶宅厲鬼、怨氣衝天。
她算是看明白了,左鶿當年如何想她已不知曉,但這左鶿的徒弟卻是心懷不滿。不滿那李青刀死後還搶了他師父的風頭,而他師父將自己囚禁小島之上、潛心鑽研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。
只是他這樣的想法,左鶿未必會領情。
秦九葉暗暗搖頭,乾脆將話說開來。
「我不認識李青刀,但我只知道一點:她很聰明,也有膽識。黑月四君子相知相伴數載,情誼非比常人,她對狄墨的了解可謂洞若觀火。在青蕪刀落入天下第一莊的這些年,狄墨定絞盡腦汁想要將其中的秘密捏在手中,然而一切都如李青刀所料,他直至今日也未能參透青蕪刀的秘密,到頭來這刀還是落在了我們手中。不是嗎?」
話已說到了這份上,這場爭論本就該落幕,可滕狐卻不肯輕易罷休,仍在不遺餘力地質疑著。
「狄墨何許人也?你可有想過,連他都不能發現的秘密,是否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呢?」
「他為何沒有發現,眼下你的言行不是已經給出最好的答案了嗎?」秦九葉終於抬起頭,挑眉望向燭光後那張牙舞爪的臉,「一個眼睛裡只能看得見殺人刀劍的人,既不懂包容,也不懂退讓,而這刀鞘里的秘密只有同她一樣心懷謙卑之人才能看見。所以狄墨瞧不見,你也瞧不見。」
「……你!」
秘方一案到了今天這個節骨眼上,所有人的壓力都很大,所有人也都各懷心思,她也不想將氣氛搞得太糟。
但有些話實在不吐不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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