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現下想想,為何邱陵回到九皋後的第一個案子便是那桑麻街的案子,而在此之前他明明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九皋了。
世上原就不可能有這般巧合的事。除非從一開始,這一切就不是巧合。
他們今日之所以會聚在這裡,是因為二十二年前黑月四君子便是因為這件事分開的。
而從眼下情況不難猜測,他們當年很可能見識過那秘方的可怕之處,所以才會定下誓約,如果舊事重演,便「勠力以絕後患」。
彼時的黑月四君子意氣風發、鮮花著錦,命運被他們牢牢握在掌心,再沒有比他們更堅定、更赤誠、更勇敢的人了,他們堅信自己可以守護住這個秘密,卻在命運的摧殘下迅速瓦解。
誰也沒有想到,多年之後,他們中有人被囚身死、有人忘盡前塵、有人背叛朋友成為了敵人。時間沖淡了他們之間的情誼,就算老天爺東拼西湊、好不容易才將這一堂人生生聚在了一起,大家彼此之間既不了解、也不信任,倔的倔、獨的獨、狠的狠,莫說共謀大事,就連正常溝通都困難重重。
邱偃的後人是邱家二子,李青刀的後人是李樵,左鶿的後人是滕狐。
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他們都是黑月後人,只有她是個「外人」。
此刻站在船室正中,秦九葉只覺得腳下甲板晃蕩起來,窗外便是名為荒謬的一片汪洋。
原來她才是那個路過的倒霉蛋,本來有自己的路要走,卻因為上錯了船,自此身不由己、直入江海。
那廂幾人仍在言語博弈,雖然確認了彼此身份,卻誰也說服不了誰,漸漸吵作一團。
「這裡是江湖地界,還是按江湖規矩辦事。」滕狐細眉微挑,一雙三白眼在面前幾人身上掃過,不客氣地宣告道,「我八歲入師門、十五歲出山門,如今已而立之年,門中藥僮弟子近百人。若論資歷輩分,你三人自然當以我為首。」
李樵當下反駁道。
「左鶿不過一介雲遊方士,我師父才是江湖榜首。若論江湖輩分,你們三人理應敬我三分。」
一旁的許秋遲聞言不由得笑出了聲。
「黑月四君子本就得名於黑月軍,而我父親是黑月之首,論尊卑地位,你們都應以我為尊。」
一旁的邱陵聽到這裡,也忍不住開口糾正道。
「我是兄長,你是後輩,論何種道理你都應當排在我之後……」
「夠了!」
秦九葉大喝一聲、拍案而起。
老榆木桌子又沉又硬,震得她手掌生疼,她勉強維持住面上神情,將那隻手背過身去,抬起另一隻手在那幾人面上一通胡亂指點。
「你們一個個都老大不小,說來也算各門各行中的翹楚,到頭來連個稱呼上的小事都不肯互相讓一讓,連我們村三歲娃兒都不如,之後如何能在一起成事?」
船室內一陣安靜,半晌,那滕狐終於轉動那雙三白眼、將視線投在了她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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