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樵將目光從自己的右手上收回,再抬起頭來的時候,褪去偽裝的雙眼中只剩冰冷的算計。
「不論是清平道還是寶蜃樓,你都未曾假借他人之手。這次你既然早已知曉那賞劍大會的彩頭是什麼,為何不親自去取、寧可輾轉驅使我一個不聽話的外人?莫非那天下第一莊同你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,所以你不敢現身,只能躲在旁人身後裝神弄鬼?」
他話音落地,對面的人便不緊不慢在那竹椅上換了個方向斜倚著,似乎只是精神不濟,又似乎是對他的反擊感到有趣。
「你該慶幸自己還有供我利用的價值。然而你也並非完全不可替代,有些事你不做,自然也有旁人去做。」
李樵冷哼。
「我若不做,你待如何?」
「你可知你現下為何會與我同在一艘船上?難道是因為你想如此嗎?」公子琰的聲音輕緩而低沉,像是在訴說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,「是我選你,不是你選我。從我找上你的一刻起,你便沒有旁的選擇了。」
李樵目光微斜,透過投在甲板上的影子觀察著那船尾撐船的船夫。
他在評判著對方的身手還有自己的勝算。
「或許,我可以試著現在殺了你。」
竹椅上的人笑了。
那笑聲聽起來有些空洞可怕,像是從半截被蛀空的樹幹里發出的一般。
他笑得有些吃力,笑過後又咳了兩聲,末了取出帕子輕輕擦去嘴角血跡,才緩緩開口道。
「甲十三,你的刀呢?」公子琰的聲音很輕緩,落在少年耳中卻猶如一面巨鼓在耳畔擂響,「你連壬小寒都打不過,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談起殺人之事?」
如果說公子琰知曉他在湖邊遭遇朱覆雪和昨夜璃心湖上的種種,那不過能夠說明對方的耳目靈敏、消息靈通。
但對方連他離莊前的舊稱都知曉,還能叫出昨夜那神秘圓臉刀客的名字,便不止是暗中有所探聽這般簡單了。
或許從清平道開始,他的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,他看似殺出重圍,實則從未逃脫。這種被人拿捏在掌心的感覺是這樣令他難以忍受,同時又勾起他記憶深處的戰慄,令他一時間不能言語。
片刻過後,公子琰的聲音平靜響起,再次切中他所想。
「你不必驚惶,我與狄墨很久之前便分道揚鑣了,我眼下要對付的頭號人物也並不是他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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