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同你問好,你為何不等我把話講完?」
陌生的聲音在身後再次響起,近得幾乎能聞到那說話之人嘴裡那股怪味。
李樵仍是不語,反手揮刀攻去。
這一回,他甚至沒有碰到對方的衣角,那不知何時出現的影子已瞬移到他的另一側,安靜得仿佛從來沒有移動過一樣。
李樵轉動眼珠,終於將視線投向對方。
那是個頭戴短笠的年輕男子,身上套著件窩窩囊囊的罩衫,腳上蹬著雙破破爛爛的草鞋。一根腳趾從那草鞋上的破洞伸出來,正有些隨意地扭動著。男子一腳點在身前、一腳支在身後,似乎是憑空蹲在那湖面上,莫名令人想起那傳說中那因貌丑而總是暗中作祟的河神。
男子並沒有立刻發起攻勢,而是等李樵轉過頭望向他後,才開始有所動作。
只見他伸出五根骨節嶙峋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腳底板,隨後縱身一躍,自落腳之處騰空而起,與此同時,有什麼東西從那雙腳下的湖水中被抽了出來。
月光似乎在這一瞬間從柔和變得明亮,李樵眯了眯眼,終於看清了那鑽出水面的東西。
那是一柄刀。
一柄刀尖向下、沒有刀鞘的刀,刀樋細若銀線,刀刃亮如白雪,刀鋒尖似殘月,出水的瞬間似乎有水汽在其上凝結成霜,空氣在它周圍變得凝滯起來,仿佛隨時可以像豆腐一樣被切割成碎塊。
原來從方才開始,對方幾番落腳借力的點都並非水中的石像或浮木,而是這把刀的刀首。
他與那把刀已融為一體,那刀成為了他身體延伸的一部分,方才是他的「腿」,現下又成了他的「手」。
而這「手」正以破竹之勢鑽向他的心窩、肋下、膝窩與關節處,掠行而過時仿佛怪蟒翻身,雖執金鐵卻暗含陰柔之氣,將刀的透骨之寒與步法的變幻詭譎發揮到了極致。
左手握緊手中那把鏽刀,李樵調動起全身力量開始應對。
他的刀法十分特殊,幾乎只攻不守,尋常敵人初次對上,即便能拆上幾招,也會因氣勢被壓倒、節奏被打亂而吃些暗虧。那陸子參便是個例子。
但眼前這一位似乎全然不在意他的打法,不論他如何出招,對方總能用各種古怪的招式化解,末了仍未放棄同他講話。
「你是聾子嗎?又或者是個啞巴?奇怪,先生明明說你是個正常人呀……」
男子話說到一半,頭上那頂有些過於寬大的短笠滑下來、遮住了眼睛,他竟還有空閒騰出手去扶了扶那頂短笠,換了手的刀遊走沒有因此慢上半分。
同那時刻想著隱藏在黑暗中的少年不同,這位頭戴短笠的刀客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臉是否教人瞧見。他只用那雙有些木訥呆滯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對手,不想錯過對方眼中一絲一毫的恐懼與閃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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