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不懂,這酒放不住,拍開泥封不到半日就渾了,再也賣不上幾個銀錢了,不喝實在是浪費……」
果然居的秦掌柜掉進了錢眼裡,就算喝醉了也不忘敲算盤這點事。然而少年不打算放任她繼續如此,又耐著性子勸說道。
「阿姊忘了果然居的生意了?你明日還得坐堂,再喝下去……」
她猛地抬起頭,兩隻眼睛幾乎能映出天上的星子一般、亮得嚇人。
「誰是你阿姊?你這小鬼頭,喝了酒就能胡說八道了?哼,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。」
溫和乖順的神情慢慢從少年的臉上褪去,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抱著酒罈、雙目炯炯的女子,半晌才輕聲問道。
「那我是誰?」
女子冷哼一聲,隨即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的眉心。
她的動作很慢,那少年卻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,躲也躲不開、動也動不了,十根手指都不由自主地收緊。
「你是……你是……」她表情漸漸嚴肅,許久才語氣十足肯定地說道,「你是我撿回來的一隻土狗。」
少年眨眨眼,終於鬆開微微有些出汗的手。
不遠處半掩著的窗子裡隱隱傳來金寶的呼嚕聲,混著院子裡的蟲鳴此起彼伏。
女子的手指漸漸從他眉心滑落,那近在咫尺的肩膀也緩緩塌了下去、搖搖欲墜地歪向一旁。
李樵盯著女子消瘦的肩頭,許久才慢慢伸出手去,將將要碰到的時候對方突然又動了動,他便縮了回來。
她醒著的時候從來不會主動同他湊得這樣近,更不會用這樣輕快隨便的語氣同他說笑。如今她就近在咫尺,毫不設防地同他講話,他卻不敢再靠近一點。
許是因為酒液在胃裡翻騰、燒得人難受,秦九葉在地上扭成了一道麻花,李樵垂著手臂看了一會,好不容易想起一句詞,連忙清了清嗓子開口道。
「阿姊不是說過?喝醉了睡在院子裡,若是受了風嘴可是會歪的。」
這句話果然管用,地上的人終於不再蠕動,一挺身坐了起來。
「嘴歪了可不行。坐堂的要是嘴歪了,那可是大忌。搞不好要被傳歪門邪道的事做多了,果然居這些年的苦功就算是白費了。」女子似乎終於有些清醒過來,長長嘆出一口酒氣,「不過這話怎麼聽著有些耳熟?方才好像誰也這麼說……」
她邊低聲嘟囔著邊扶著身後的石墩子搖搖晃晃站起來,起到一半又失去平衡一屁股坐了回去。
如是三次,她有些生氣了。
「這酒可真不是個好東西,那銀泉酒坊有何臉面賣得那樣貴?竟比果然居救命的藥錢還要貴,簡直沒有天理!」
她有些義憤填膺地控訴著,而那少年就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瞧,似乎對她眼下的樣子感到稀奇,一時竟忘了動作。
「愣著做什麼?扶我一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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