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把腰扇而已,那姓邱的紈絝日日喝得那樣醉,還能記得清這種事?何況他就是去大街上買一把假扇子,也好過跟蹤富家小姐、私闖貨船吧?還有什麼叫「小姐喚我,我才進來」?莫不是如今這場面還成了她家小姐的過錯?
商曲忿忿地想著、氣得漲紅了臉,許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,她的嗓子眼似是卡著無數難聽的話,可卻一句也倒不出來。
「你、你、你簡直……」
下一刻,蘇沐禾突然笑了。不僅是笑,而且笑出了聲。
一旁的商曲呆住了。她同她家小姐相伴多年,能聽到對方笑聲的次數加起來兩隻手數得過來。這少年身上到底藏了什麼迷魂藥,竟讓她家小姐這般喜怒外露?
就連蘇沐禾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。許是那幾壺清釀後勁終於浮了上來,又許是她太久不出門有些暈船,她看著他,只覺得他連扯謊時理直氣壯的樣子都那樣有趣。
蘇沐禾笑夠了,終於停下來,隨即故意板著臉望向李樵。
「你可知,我若現在喊人前來,你要麼被押去官府,要麼便得跳船逃走。」
不,他還可以挾持她離開,或者將這船上的人一個不留地殺乾淨再走。
但這些事情,養在深閨中的女子並不知曉。她雖受過一些不公與苛責,但從未見識過真正的野蠻。她的天真是從骨頭裡生長出來的,帶著一種令他不適的無辜感。
李樵望了望窗外甲板,換了一種略帶憂心的語氣開口道。
「二小姐獨自出門,竟連隨從和小廝都不多帶幾個嗎?」
小塌上的女子果然臉色一窒,整個人一瞬間灰暗了不少,那雙藏在袖中的纖纖細手又不自覺地握緊。
在同邱家這門婚事變得榮耀之前,外人眼中的蘇家只有一個小姐,那便是大小姐蘇沐芝。而事實上,蘇家也確實只有一個小姐。而她從來都不是那個小姐,她只是寄生在這座大宅院裡的一株稗草。稗草而已,怎能想著和仙芝一樣享受眾人的簇擁愛護呢?
小小的船屋裡有一瞬間的沉寂,商曲的聲音隨即有些尖厲地響起。
「我家小姐今夜是有要事,你一個外人知道什麼……」
「商曲!」
蘇沐禾開口喝止,粉衣丫鬟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,連忙閉上嘴、低下頭去。
蘇沐禾輕輕點了點一旁香几上的掐絲香爐。
「這醒神香燃盡了,你再去添些過來吧。」
商曲自知言行有失,但望向那挑起這一切的少年時,還是有幾分不甘。
「小姐,你與他同處一室實在不妥……」
蘇沐禾抬起眼來,整個人多了幾分平日裡瞧不出的強硬來。
「今夜本就無人來過。我又怎會和外人同處一室?」
粉衣婢女一愣,隨即明白了自家小姐的心意,咬了咬嘴唇、低聲應下,取了那香爐後有些不情願地出了房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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