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慎言此刻也提著水桶走了過來。他一邊擦著臉上的黑灰、一邊上前一步,打量李樵的目光中有種說不出的審視意味。
「何止是中用一些,依我看,那是相當不錯啊。」
秦九葉望向唐慎言。
「怎麼個不錯法?」
唐慎言頓住。他本質是個唇舌上的高手、實戰中的矮子,實在經不起對方這般刨根問底,當下便虛了起來。
「倒也沒有……那麼不錯。」
秦九葉輕哼一聲,只當對方嘴快的毛病又犯了、也不想追問,一抬頭卻見李樵似乎根本不怎麼在意他們方才的議論,已轉頭去查看唐慎言帶出來的那塊石板了。
約莫兩三寸長的銀針纖細如髮絲,卻能根根立於石板之上,足見那御針之人手法之純熟老練。李樵墊了衣擺將其中一根銀針取出,石板上留下的小孔微不可見,過了片刻竟有徹底消失的趨勢。
「飛針成弋,來去無痕,」唐慎言不知何時已湊了過來,兩隻眼珠子盯著那針又反覆瞧了瞧,「這刺客使的好像是慈衣針。那是從前銜花門高手江慈的拿手絕活,雖說不上什麼神兵利器,但也曾是令許多江湖豪傑頭疼的暗器之首。」
秦九葉撓了撓頭,想起過往「背屍」時聽來的舊聞,不由得開口道。
「可聽聞這江慈因重病多年前便已身故了,銜花門也因此沒落。這針到底從何而來?總不會是那江慈詐死、還半夜跑來咱們這座小廟裝神弄鬼吧?」
李樵勾了勾嘴角,臉上神情似乎有些怪異。
「人終究一死,但兵器卻不一定。不在江湖中出現,並不代表完全消失了。或許它只是不能在明面上展露鋒芒罷了。」
唐慎言聽得認真,竟也跟著點了點頭。
「李小哥說得不錯。人死了,這兵器和功法也是有可能落在旁人手中的。何況若仔細去看,這針也不是當初的慈衣針。那江慈入江湖前是永施一帶出了名的慈母,雖終身未嫁卻以一人之力撫養了六名稚童長大成人。相傳第一根慈衣針是縫衣用的繡針改的,意在穿針引線中攻敵之要穴,針上不會淬毒。而咱們手上這根……」
秦九葉沒說話,上前小心從李樵手中接過那銀針,低頭嗅了嗅。
「不止是毒,還是劇毒。但不得不說,針上淬毒,殺起人來效率更高。」
她說罷,又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的動靜。然而圍牆外已久靜悄悄的。
聽風堂內已鬧翻了天,那些先前連點個艾草都要跳進來查看的士兵卻連半點動靜也無,至今仍無人進來查看,只怕已是凶多吉少。他們或許功夫不錯、也根本沒有想到看守一個破茶堂竟能遇上這等兇險,最終敗於轉瞬與毫釐之間,令人唏噓之餘也著實令人背後發涼。
秦九葉一時沉默,卻見唐慎言揮了揮袖子,臉上已褪去了方才的驚懼之色,又犯了嘴癢的毛病。
「這便是真正的高手與刺客殺手之流的本質分別。在這江湖中,有時殺死一個人也並不能為自己贏得尊嚴。以這種手段,尤其不能……」
唐慎言搖頭晃腦地說著,一旁臉色陰沉的秦三友終於忍無可忍,大喝一聲打斷道。
「眼下最重要的難道不是稟了官府將那兇徒早日緝拿歸案?一個個地在這研究這勞什子什麼針,真以為自己是那江湖中主持正義的大俠了?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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