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日積在瓦間的雨水順著檐角落入院角的水缸中,滴滴答答、有規律地響著。
人的記憶是如此奇怪,有時昨日發生的事今日便記不清了,有時很早很早以前的事卻無論如何也忘不掉,以至於每每觸景生情之時,都會清晰浮現在眼前。
就像如今已經多年過去,秦九葉依然記得小時候生病、楊姨拍著她後背時的感覺。
水滴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越發響亮。由遠而近、由緩變急。
咚、咚、咚……
恍惚間,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當年竇五娘敲響柴門的那日早晨。
果然居的招牌剛做好沒多久,她自己算了很久的良辰吉日,正要將那牌子掛出去,柴門便被敲響了。
她臉上掛著笑去開的門,以為大清早就有客人找上門來,一切都是個好兆頭,她的好日子就要來了。
然後她便看到竇五娘從懷裡掏出一封皺巴巴的書信,信上有秦三友歪歪扭扭的親筆落款。
秦三友沒怎麼念過書,會寫的字就那幾個,有什麼事寧可跋山涉水親自來尋她,也不肯花錢請人寫封信送過來。除非是有什麼大事,而他自己又抽不開身。
她拆開那封信,只讀了一行便沖了出去,一口氣跑到村口才想起什麼,又跑回果然居將過去這些日子賺得所有銅板都拿布包起來,隨後又用壓箱底的幾棵老參在城外的雜貨商人那換了十兩銀子,向綏清山趕去。
離開九皋後,她不敢停歇、一口氣跑到第一個驛站,花了那布包中一半的銀錢雇了輛馬車趕路。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坐馬車,沒想到馬車原來並不如想像中得快,以至於後來她總是會回想起這一段,覺得如果當時她會騎馬,是不是一切或許都會不一樣。
馬車停在那間熟悉的茅草房前的時候,她便已經知道了一切。
秦三友站在那裡一言不發,只搓著手看著她。他的身旁站著個穿藍褂子的土郎中,見她來了像是交差一般,三言兩語便將屋裡人生了什麼病、又是怎麼走的交待完了。
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歲月里,楊姨病了整整九個月。但那郎中卻只花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說完了。
末了,他從她手裡取了剩下的診金便要離開,被她一把拽住了。
她問那郎中,咳疾發熱都不算絕症、為何不肯施針救人?那郎中說,起先只是咳疾,可後來便拖成了癆症。最好的治療時機在早期,拖過了頭兩個月便幾乎沒救了。他來的時候,那女人已經病得咳血、說不出話了。他看對方實在可憐,又窮得住在一處漏雨的茅草房裡,癆病本就沒什麼藥可醫,吊命的方子百八銀錢一副,治不治得好誰也說不準,那女人連米湯都咳得喝不下幾口,施針恨不能都要扎在骨頭上,他覺得與其讓她繼續受折磨,沒熬過去或許也是一種解脫……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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