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九葉和唐慎言一樣窮,所以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對方心中所想了。
窮人之間也有情誼,但這點情誼有時候經不起現實的拷打。她先前在唐慎言那占了便宜,又將金寶塞來住了兩天,這便無異於一場友誼的酷刑。
「阿姊,我餓了。」
扭頭看看身旁同她一起縮在牆角的人,秦九葉狠心冷酷道。
「再忍忍。等天徹底黑了,我們就去找金寶。」
李樵沒說話,肚子一陣鳴響。
一陣飯香和辣油的味道混在熱騰騰的白氣中,從頭頂的小窗里冒了出來,一個勁地往人鼻子裡鑽。
他們現下蹲著的地方好死不死就在這聽風堂的小廚房後面,眼下又是飯點,對於兩個從早上起就沒怎麼吃過東西的人來說,這才是真正的酷刑。
秦九葉一邊暗罵這唐慎言一個人住還吃得這麼有油水,一邊又在揣測這聽風堂是否實則日進斗金、遠比看上去要風光得多。
正想著,頭頂的小窗被人「啪」地一聲推開,唐慎言半個腦袋探了出來。
「今夜晴好,月色明朗,正是好景之時!奈何總有宵小鬼祟出沒,煙燻火燎也不肯現身,在下只得備上一鍋熱油來做場法事,若有傷及無辜之處,還請各位多多包涵!」
對方話音落地,便聽一陣嗶啵作響的熱油沸騰之聲在窗口響起,下一刻,兩道黑影一前一後自窗根底下竄出,驚魂未定地立在院中。
「你這心思歹毒又敗家的偽君子!菜油市價都多少錢了,你竟捨得燒來做法事?!」
秦九葉方才怒斥完畢,便見那「罪魁禍首」抱著小缽立在窗口,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。而她方才聽到的聲響,不過是豆子落缽的聲音。
「原來是秦掌柜。不知秦掌柜今日打算喝幾壺茶、偷幾顆棗子、又框我多少銀子啊?」
見危機已經解除,秦九葉當下放鬆下來,拉著身後的少年匆匆行了個禮。
「唐兄說笑了。這不是我果然居又添新人了,想著第一時間帶他來聽風堂長長見識……」
豆缽應聲撂在灶台上,唐慎言一手叉腰、一手怒指院中兩人道。
「我尋思你先前坑我那點消息費我便不和你計較了,你那嘴饞的夥計賴在我這兩天,你好歹要給點食宿錢吧?你不提此事也就算了,如今又帶一個來是什麼意思?你果然居到底是個藥堂,還是處災民窟,要飯都要到我這來了!」
唐慎言雖說死板書卷氣了些,但到底也是坐堂說過幾年書的,這話若是隨便讓哪個藥堂老闆聽見了,估計當場都要一臉羞臊、下不來台。
可偏偏他面對的人是秦九葉。
果然居的秦掌柜善用無恥武裝尊嚴,渾身上下就臉上的皮最厚。那夜李樵若是啃她的臉,肯定都能把牙崩了。
此刻面對唐慎言的一番羞辱,她也只是掏了掏耳朵,一邊腆著臉將散在窗戶跟前的幾顆豆子撿起來,一邊搓著手建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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