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完這一切她也不明白,自己為何要這麼做。
但見過那少年後,她又似乎有些慶幸自己的決定。
或許他們之間的平靜就像西房那塊木頭雕成的瓦一般脆弱。左右不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,只要那瓦一天不漏,她便偷得一天安閒,他們便能在這屋檐下相安無事一天。
誰都有秘密。
有些秘密不說破,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。不是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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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靜謐,月色正好。
臨池水榭正中,錦衣華服的少爺慢悠悠地拋灑著手中的餅屑。平靜的水面瞬間起了皺,上百條錦鯉蜂擁而至,攪起一片鮮艷的旋渦。
紅衣女子恭敬立在三步遠的地方,事無巨細、有條不紊地匯報著自己完成任務的情況。
其實,這根本都算不上什麼任務。
不過是趟跑腿的差事。府上有一百個人可以去做這件事,為何偏偏要差使她?
姜辛兒內心有些翻湧,聲音卻依舊平穩。她向來如此可靠。
「所以,她收下了?」
池塘旁的男子沒有回頭,似乎一半的注意力仍在那一池子魚身上。
她低聲應了,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。
「寶蜃樓有她的名帖,她八成是知道了那箱子的事才會來的,少爺難道不懷疑她或許也知道了……」
「辛兒。」許秋遲手中動作一停,微微側過半張臉來,「有些事不必說破。如今這城中不比以往,莫要像以往一樣說話沒遮沒攔,仔細有人在暗中看了笑話。」
姜辛兒一愣,隨即連忙低頭請罪。
「是我莽撞了,請少爺責罰。」
許秋遲擺擺手,示意她不必緊張。
「你就那點月錢,這個月就先算了。我記下了,回頭一起算吧。」
這話她已聽了許多遍了,從她跟著他做事的那一日起,每當她要領罰時,他便是這般說辭。從前她要領鞭子時他是這樣說,後來她要罰銀子時他仍是這樣說。
可直到今日,她既沒有領過鞭子,到手的銀錢也沒有被罰沒過。
對此她沒有感激,而是常常有些惶惑。她覺得他做事隨性,又覺得那隨性背後都有理由。
她實在看不明白這男子。
餅屑落入池水中,魚兒又開始爭搶起來。專心投餵的男子甚至沒有回頭,卻輕易猜到了她的心思。
「你會著急,自然是因為先入為主,對她早早種下疑心。是狐狸早晚會露出尾巴的。此次蘇府尋人入府問診,不就是個引狐出山的好機會?」
姜辛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,可轉念想起那半張爛紙上歪歪扭扭的名字,實在有些不能接受。
「可那寶蜃樓的名帖中,可疑的人也不少,少爺為何一定要選她?」
「自然是因為……」許秋遲故意拉長了音調,半晌才鄭重其事道,「自然是因為她醫術高超。」
姜辛兒不說話了。
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特別是今日去看過那「果然破爛」的果然居後,她越發覺得眼前的人只是隨口說了些什麼來敷衍自己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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