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如今這副披頭散髮的鬼樣子還能被搭話,這人若非眼瞎,只怕不是洗劫了小福居的酒,才能喝得如此頭暈眼花。
秦九葉只當對方是個買醉的紈絝,一邊從那帘子縫隙往外偷看、一邊用嘴糊弄著。
「天下之大,相逢既是有緣,又何必再問當初呢……」
「說得有理。」對方倒是毫不在意她的敷衍,又開始自報家門,「在下許秋遲,家中排行第二,朋友都喜歡稱我一聲二少爺,不知姑娘如何稱呼?」
今日這件事算是她自作自受、橫生枝節,她壓根不想報上名來。但瞧對方穿金戴銀、錦衣華服的樣子,不想得罪了日後潛在的財神爺,只得賠著笑臉道。
「在下姓秦,是果然居的掌柜。二少爺便隨旁人叫我秦掌柜吧。」
「原來是秦掌柜!真是久仰久仰,改日一定登門拜訪。不知貴舍在何處?登門可需要拜帖?令尊令堂可有喜好的東西?哪日得閒……」
秦九葉聽得頭大。而馬車外,那房牙子還沒走遠,正在附近徘徊著。
她只得轉過頭來低聲道。
「家中是開藥堂的,講求隔絕雜氣、以保藥材清淨,是以多年不曾招待過客人了。還請二少爺見諒。」
許秋遲面露訝色,半晌又神秘兮兮地靠過來。
「原來秦掌柜竟是醫仙聖手,聽聞前幾日清平道出了事,那方外觀同秋山派連夜血戰,現場很是慘烈,不知秦掌柜可有出手些許傷藥、發上一筆橫財啊?」
秦九葉一頓,這才抬起頭來好好端詳起這半路搭訕的紈絝少爺。
他穿了一身發淺的茜色絲縐長袍,衣襟袖口處的回字紋繡工細密、看得人眼睛疼。再看他頭上的玉冠翠得發藍,一看便價值不菲,但樣式卻太過浮誇繁複,反倒蓋過了本色。腰間那根玉帶勒得似乎有點緊,顯得這人的身板子很是不堪一擊的樣子,玉帶上佩了把獸骨腰扇,又平添幾分風流。
這一身打扮雖然亮眼,但如今這城中有錢有權的少爺並不喜偏色、間色,反而更愛深色和正色。
是城裡的哪個突然發家的商賈人家吧?如今城中有錢人家的子弟總喜歡對江湖裡的事指手畫腳一番,實則大都只是道聽途說,連一滴血都沒見過。
秦九葉心中有了定論,但仍決定順著對方的話聊下去。畢竟在唐慎言那還得付個茶水錢呢,這白來的消息怎能不要?
「不是說那秋山派第一高手王逍只是去截人勸返的?怎麼成了血戰?」
「非也非也。聽聞是那元漱清為表誠意,珍貴藥材裝了整整十箱,其中還有些不外傳的秘藥,可治百病、驅百毒、增長功力、固本增元……總之,那王逍乃是動了私心,假借門派之名討伐,實則是為竊藥據為己有。方外觀如今可謂是血仇加身,雖已不剩幾個人,也發誓要討個說法,可那王逍卻死不承認,說自己那晚並未去過清平道。」
沒去過?沒去過那晚的一地殘局又是誰幹的?
原來這就是老唐那沒吐乾淨的後半截消息。秦九葉內心冷哼一聲,覺得這江湖中人都虛偽得很,一個個自詡名門正派,卻總是敢做不敢認,在知情者看起來就是笑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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