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爾手心冰涼一片,她才知落了淚。
她又落了淚,眼睛像一口旺盛的井,時不時漫出井水。她在哭誰呢,連她自己也分不清。
她的夫君呢?那日相見後,再也沒見過。也好,待在這個地方,總比盛京安全些。
晏華時不時過來一趟,與她說說話,見她沒什麼反應,又獨自坐在不遠處陪著她。
太苦了,寢宮裡的苦澀幾乎漫出殿門。
晏華不喜歡,他嗜甜,可那股甜味他再沒品嘗過,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的苦澀,比黃連還苦,他受不了,坐一會兒,便得出去緩一段時間才行。
不知過去多久,晏華提著食盒進來,將鍾書玉喜歡的菜餚一一擺在桌子上。她還是沒什麼反應,枯坐在床邊,眼睛無神地望向別處,像一尊雕像。
他放下筷子,道:「楊洛錦出了一個主意,他說你一餐不吃,我便殺一個宮人,兩餐不吃,就殺兩個,在宮內宮人殺空之前,你肯定會吃飯。」
這話,讓鍾書玉那雙無波無瀾的眼,首次有了聚焦。
晏華又道:「我拒絕了,因為,你不喜歡。」他看向鍾書玉,「我不會強迫你,我只想你開心。」
從一開始,他的目的從未變過。
鍾書玉拿起筷子,開始吃飯。
她自己都忘了幾餐沒吃,手腳發慌,筷子都拿不穩,一道魚肉夾了幾次才夾到碗裡。她不能死,她得活著,她活著才有希望,她還得教晏華,教他做一個好人。
「你怪我嗎?」晏華問,「他要殺我,我做了反擊。」
他沒說過,魔族內自相殘殺盛行,他們與未生出靈智的牲畜沒什麼區別,腦子裡只有殺戮,無論異族還是同族,都不放過。
晏華剛誕生那幾年,需極其小心,才不會被路過的同族殺死,因此,他練就了下意識反擊的能力,身體會先腦子一步做出反應。
他本來,沒想殺曦沐。
沒當過人,晏華也不懂人族的推卸責任,他只知做了便是做了,尋任何理由,都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實,鍾書玉的怨恨,他認。
鍾書玉嘴裡塞的都是飯,隔了好一會兒,才把嘴巴里的飯菜咽下去,道:「楊洛錦是誰?」
聽起來不是個好人。
意料之中的叱責沒到,反而是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,晏華道:「太子,他說他如今已不是太子,不該以舊稱呼叫他,叫他名字就好。」
鍾書玉點頭,倒像他能說出來的話。接著,她又道:「明日上朝,我與你一起。」
「好。」
間靈族發生的事,對這裡毫無影響,朝堂之上依舊一副其樂融融之象。
回到這兒,太子…不,楊洛錦好似回到家鄉,他身著朝服,一點沒有太子落入凡塵的頹靡之色,反而神采奕奕地大談特談:
「陛下,臣認為當下該停止爭鬥,減少稅收,大興農業水利。人族壽數短暫,若以如今情形繼續,不出百年人數會少一半。貴人們以人族為食,若沒了人,豈不是要餓肚子。故而,讓人族休養生息,多多生育才是正事,這樣,人族才能千秋萬代供奉於您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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