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說不準是泥巴砂子呢。今兒我媳婦用剛買的大米淘來作飯,她做之前稱了稱,你們猜怎麼著?一斤米生淘出二兩砂子!」
「他奶奶的一□□商,他怎麼不乾脆賣砂子得了?」
「我看哪,這世道怕是要越發亂了。我昨天不是跟你們說,我隔壁那壞小子這幾天都跟他那一幫兄弟仗著人多插隊買米是吧?好小子,我媳婦說,她今天在黃冠里看到他們好幾個人在串門賣米呢,一斤米賣六毛,買的人還不少。」
「是嗎?這得報上工部局,請工部局的老爺們做主吧?」
「做主個屁,那些老爺們什麼不知道?反正受苦的是咱們,再怎麼都餓不著他們,人家著什麼急?」
「話也不能這麼說,越南米也是工部局談妥進埠的,要是他們真不管咱們死活,操這心幹什麼?」
「我呸,你以為他們為什麼?他們是咱們餓急眼了跟他們拼命,拿點殘渣剩菜吊著咱們不亂呢。」
「此言有理,倭國人今天殺這個,明天殺那個,真想做事的人,嚇也給嚇死了。我聽說這些天在逼著黃老爺辭職,好安插他們自己人進去。」
「啊?那工部局同意了嗎?」
「那倒還沒聽說,不過我瞧也不遠了。之前工部局不是已經有一個倭國人了嗎?」
「那個倭國人在秘書會,這回人家謀的是董事的位置。」
幾人說得熱鬧,沒留意不遠處一隊倭國士兵拐出里弄,朝碼頭走去。
春妮咳了咳:「幾位,還加點茶嗎?」
在這種地方傳這樣的消息,大家背後都長著眼睛。聽春妮話音不對,當即笑著推茶杯:「勞煩小顧姐,給我來一杯吧。」
因為天氣漸暖,春妮將熬了一冬的薑茶撤下,問鐵號買了個大茶壺,裡頭擱些粗茶,免費供食客們清口解膩。
漸漸的,大夥不吃早飯,也愛往她這來歇歇腳。
只要沒人吃飯,春妮也不會主動攆人。有時為了得到消息,還會順著食客們說說話。她原本長得小,並不仰仗武力壓人,時日一長,她跟這些常來常往的食客們也處出了幾分情面。
來添茶時,一名食客就示意她矮下身子,輕聲道:「小老闆,他們的話你可別不當回事。你這裡就幾個學生娃,這是沒遇到事,要是遇到了事,頂不頂用,你心裡要有個數。」
春妮心裡原本就在打鼓,聞聽此言,心裡更是一凜。
這人叫陳一清,白天不經常現身,但到了晚上,據德三說,他至少一周會來兩到三次。每次來時,腰上鼓鼓的,都帶著真傢伙。
他每回晚上從碼頭下來,必然要到小攤子上討春妮一碗薑湯喝湯。
春妮再三同李德三重申,跟他一路的人來喝湯,招待就是,別的,有多遠離多遠。
這樣的人物,往往對危險比常人更敏感。
她謝過陳一清的提醒,晚上跟李德三交接班時,問他最近的情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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