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嘉禾卻突然問:「祝昀……是先生的侍衛?」
祝無名應聲:「將軍別看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,護我是綽綽有餘了,也不枉我費盡心思送他跟高人去習武。」
「他為什麼叫……祝昀?」
「撿到他那天日光正好,在此之前連下了半月的雨,昀又作日光。」祝無名笑著看她,「將軍怎對我的侍衛這麼上心?」
沈嘉禾微愣了下:「我只是……覺得他有點像我一位故人。」
「是嗎?」祝無名撐大眼睛,「將軍那位故人姓甚名誰?阿昀是我撿的,說不定將軍的故人真是他親人呢!」
沈嘉禾胸口微堵,羽睫輕顫道:「不會,他……沒有親人在世上了。」
祝家傾覆那日,祝雲意便只有一個人了。
她深吸了口氣,朝門口走去。
祝昀正好側臉朝她看來,薄唇浸潤著葡萄汁,看著尤其水潤,和祝雲意常年病懨懨的模樣很是不同,沈嘉禾下意識抿了下唇,瞥見他手裡還剩下三五顆葡萄。
「將軍也喜歡葡萄?」面前之人含笑將手裡剩下的葡萄遞給她,「嘗嘗,很甜的。」
沈嘉禾怔了怔,他乾脆將葡萄一顆顆摘下,拉過她的手放入掌心:「同我客氣什麼?」他又跟上祝無名,「先生等我啊。」
祝無名沒回頭:「我還得和夏將軍一道去城樓上看看。」
他輕笑:「行啊,正好我還想再摘一串葡萄吃。」
「將軍。」徐成安近前擋住沈嘉禾的目光,他嘆息,「他不是祝雲意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她垂下眼瞼,那人舉手投足都是瀟灑恣意,祝雲意因為身份所累,從未有過他這樣的輕鬆自然,他不是祝雲意。
沈嘉禾木然往嘴裡塞了顆葡萄。
一點也不甜,酸得她的視線都模糊了。
傍晚,漳州城下了一場瓢潑大雨。
一直到後半夜,雨勢漸收,沈嘉禾和徐成安去往城門。
契丹人依舊在二十里外按兵不動。
祝無名和夏副將坐在葡萄架下喝著茶,二人見沈嘉禾過去,起身行了禮,又給她也倒了杯熱茶。
「去去濕氣。」夏副將道。
沈嘉禾剛坐下,便聽祝無名道:「其實將軍不必久留漳州,用不了多久契丹人就會退走。」
沈嘉禾蹙眉:「先生此話怎講?」
他抿了口茶,輕晃著身下搖椅道:「今歲北地多雨,聽聞遼國境內多地發生洪澇,洪水易引發疫病,耶律宗慶若不調兵前往放水救災,那便只能等後期應對大規模的疫病了。」他掀起眼皮看向沈嘉禾,「將軍,天佑豫北,天佑新帝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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