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問到這地步了,王氏知道她勢必要問到底,即便她不說,她也一定會找別的法子去查。
「罷了。」王氏一嘆,「都是陳年舊事,你父王當時也只與我說過,千叮嚀萬囑咐,不得同第三人說。如今千帆過盡,便是說說也無妨。只是,這話莫要同外人說,畢竟也是妄議天家事。」
沈嘉禾點頭,親自給王氏倒了杯茶:「您說。」
王氏接了茶杯,卻沒喝,杯身輕輕在手中轉動,她的目光遠了。
時至今日她還能清楚地記得從郢京奔喪回來後,豫北王那副嚴肅沉重的臉色。
當年豫北王常年駐守邊疆,京中一般消息也不會傳往邊疆。
關於先太子是如何得病,得的什麼病,身在豫北的豫北王是不會知曉的,京中消息傳到邊疆時,先太子已薨。
豫北王前往郢京奔喪時才遇到祝聆,身為先太子近臣,他在先太子稱病不出前,已有足足兩個月不曾見到人了。
先帝以先太子病中不宜見人為由禁止任何人出入東宮。
祝聆說那實則是軟禁。
「為什麼?」沈嘉禾聽得震驚,「當年我雖然還小,但偶爾也曾聽父王在軍中提過先太子,他們都說先太子仁厚忠孝,治下有功,還說先帝也十分愛重這位嫡長子。」
「你父王同先太子見過寥寥數面,也覺得先太子同先帝不一樣,將來他若登基,或許會對我們沈家少些猜忌。」王氏說到此,嘆息了聲,「可惜……」
沈嘉禾蹙眉問:「後來究竟是因為什麼?」
王氏抿唇道:「因為一部律法。」
「什麼?」沈嘉禾頓感意外。
一個太子能被帝王如此忌憚,沈嘉禾還以為是沾了謀逆的心思,她怎麼沒想到是因為什麼律法。
「那不是刑部和御史台的事嗎?」
王氏失笑:「天下何事同天家無關啊?大多事也不過是天家不屑搭理罷了。說到這件事,便不得不說先太子當年一手扶持建立的慎御司了。」
慎御司最初建立的初衷是獨立於六部,以監察六部之名問世。慎御司所查到的任何事都直接呈報東宮,再由太子篩查後報於天子。慎御司明行監察,暗中審判,六部不敢做的事它做,六部不敢殺的人它殺,算是大周法度最後一道屏障。
不過短短三五年,慎御司便成了天家手裡的刀,天子想殺誰就能殺誰,一度成為官民聞風喪膽的存在,它的惡名也是從那時起的,這也背離了先太子最初建立慎御司的初衷。
他當時便意識到,世間最需要以律法約束的人其實是這大周的天子,天子有法可依,才能以身御下。
於是便有了那部律法。
那部律法在大周律已有基礎上進行了逐條細化,收錄了上萬案例,其中每一例都有明文規定如何裁量判決,以杜絕各地斷案參差不齊的情況。
沈嘉禾虛靠著扶手的手指猛地一收。
她不禁想起當時在涼州府衙時,祝雲意和她說過相似兩個案子判決結果天差地別,她還問就不能有個判決標準。
他當時說,以前有過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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