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朝初立時,朝中大臣都是刀山火海滾出來的,比較務實。憑藉詩賦取士上來的人,不務實的越來越多,故而又加論一首。可加了論之後,不務實的人還是在增加,於是又拔高了策問的地位。
這其實體現了一件事,朝中數黃論黑的冗官越來越多,對務實職事官的需求與日俱增。只是能做事的人通常不會說話,很難掌握話語權,故而有苦難言。到了慶曆年間,范仲淹改革取士之法,這才把策問提到頭場考試。
但群臣與士子紛紛不滿,旋踵又廢除了,一如舊法。神宗即位時,將詩賦、帖經、墨義這些全部廢除不考,只考經義與策問。選取詩、書、禮記、周易、周禮為本經,論語、孟子為兼經,分開考試。
可到了司馬光執政時,又恢復了原貌。北宋默契,雙方爭鬥不休,將進士一分為二,稱為詩賦進士、經義進士。但北宋後來怎麼樣,大家都知道了。
陳初六隻是將范仲淹做的事情提前一些,先試策問,以策問定其去留,後試經義、詩賦,以經義、詩賦定其高低。在這之前,朝廷也有這個說法,但由於策問是第三場,只要裡面不出現十分忌諱和荒謬的事情便算是過了。
將策問提到頭場,再設一條定去留的線,這就能保證一條,考中進士的人,至少還是正常人,不是鑽在書堆里的書呆子。
聽了陳初六的解釋,浦城章略微的點了點頭。陳初六此舉對清流並無損害,朝廷取士反正也只取幾百人,篩選掉一批對實務一竅不通的,這對朝廷也是有所裨益的。
再者說來,若是定去留的話,陳初六也就無法從中開多少後門。留下來的人里,仍舊需要篩選一大批。若真取得了文辭、務實皆通的,那對朝廷肯定是好事。於公於私,都沒有害處。浦城章並非食古不化之人,當下便不再反對了。
一旁的李若谷想了片刻,仍是疑問道:「陳學士,下官還有一事要問。這策問到底如何衡文,陳大人可否能賜教下官?」
陳初六隨即笑了一聲道:「策問定去留,可先定三條底線,其一,合乎題目,不能敷陳他事;其二,言之有物,不能堆砌辭藻、濫竽充數;其三,言之有理,不可違背天下之綱常。至於剩下的,詩賦、論如何衡文,那策問就如何衡文。諸位皆是飽讀之士,對策問不會一竅不通吧?」
李若谷老臉一紅,坐了下來。陳初六掃過全場,心中定了下來。有趙禎鎮場,再加上浦城章這個清流領袖也沒多說什麼,一時沒人敢站出來反對了。
這其實算是意外之喜,陳初六想將這策問提前到頭場,實則是為了掩蓋興辦義學的事情。若是他們反對這件事,那就會忽視義學一事。
場上稍微靜了片刻,又有人抬上來一扇屏風,將錦布揭開,這是陳初六接下來要講的事情,這次是兩個字,「立信」。
民無信不立,立信於民,這是論語裡的話。對在場之人而言,這都是滾瓜爛熟的了,陳初六在這裡講學,卻偏偏取這麼一個題目,不知到底想說什麼。
眾人重振了精神,皆作傾聽之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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