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量了半天,李迪最終給陳初六指了一條路。先不去爭考官人選,先爭舍人院祭酒一職。
舍人院就是朝廷的筆桿子,這一群筆桿子,入不入舍人院,則是將來能不能走向相位的一個重要資歷。
故而這裡還分兩種人,一種是即將進入舍人院的,諸殿、閣學士、直學士、編撰、待制,都須在舍人院「進修」,以期能補入舍人院。還有一種,則是進入了舍人院之後,已經成為舍人,舍人院祭酒,則有辦法讓其中一人走向更高的位置。
舍人院祭酒,就是舍人院的教師爺,這官職不常置,平日由龍圖閣、集賢院中有資歷的學士共同署理祭酒之職,從而向朝廷舉薦良才,培育良才。陳初六身為翰林侍講學士,又是昭文館直館,只是有資格來爭這個。
爭這個比爭主考簡單,若爭到了,就算沒有成為主考官,也能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影響,將那些已經中進士的人培養成自己人。要是能成為主考官,更是錦上添花了。
舍人院,陳初六也曾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。記得,當初汴京難得一見西瓜,陳初六給了太后。太后大喜,讓群臣各自賦詩,也只有陳初六的詩,得到了讚許。太后又將這西瓜賜下,舍人院眾人分食。
不知現在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分瓜的情分。
陳初六來到了舍人院,眾舍人無論年長年輕,都是起身上前道:「拜見陳學士!」
見了眼前一幕,陳初六並未客客氣氣地讓他們免禮,而是如視察一般,環顧了一周,才道:「無須多禮,入冬之後,公務漸漸不再繁多,正是治學的好時候。舍人院群英薈萃,可打算學做什麼文章?」
其中一名中書舍人,拱手道:「陳學士,下官等準備召集大家,讀一讀楊文公的《西崑酬唱集》,此書乃是集朝廷文章眾家之所長,精煉而成。常溫常讀,必有新知。」
陳初六看向說話的這個人,心中玩味著此人的話。楊文公就是楊億,北宋朝廷的樣板詩詞,華而不實。自楊億離開之後,更加顯得臃腫虛浮,至今占據朝中文風的半壁江山。像這種問題,陳初六向來是反對的,重事功的人,也是反對。
聽他們在學這種陳詞濫調,陳初六不由搖頭道:「《西崑酬唱集》乃是續唐代李商隱之風,但卻邯鄲學步,不足取法。與其學西崑,不如直接學李義山,昭文館中藏《樊南甲集》二十卷,《樊南乙集》二十卷,《玉奚生詩》三卷,盡可取來讀。」
「再者說來,唱和點綴不如經世致用。詩詞歌賦,雖然是舍人傍身之法,卻非為臣之道。呂相曾書八條奏疏,曰正朝綱,塞邪徑,禁賄賂,辨佞壬,絕女謁,疏近習,罷力役,節冗費。此八條陳義,條條切中時弊,諸位不如用心看看此疏。」
眾人不語,只有一人長嘆一聲道:「陳學士說經世致用,無非又是在大談事功。可惜陳學士的事功之心,只在京外才能奏效,到了汴京之後,就又成了嘴上事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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