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南源在三河之中最短,三十多萬貫,就是再開一條河也是足了,你們全要了過去,憑什麼?」
「誰說全要了去,就會全用完,這等大事,自然是要萬無一失才是。誰知道這清理淤塞時,會不會出現其他問題?更何況要修堤,千里之堤潰於蟻穴,萬萬出不得一點閃失,還是什麼都多預備一些才是。若用不完,再分派給你們諸縣……」
吵了許久,陳初六腦子都有些嗡嗡的了,倒茶的小廝,里里外外跑了上百次,外頭的雨歇了又下,下了又歇。即便這樣,陳初六也不說話,好似老僧入定一般。
吵到口乾舌燥,又要喝茶,喝茶多了,便都在憋尿。到憋不住的時候,也就都停了下來,上了一趟恭房,回到二堂內面面相覷。
俞高宜冷眼看著底下,問道:「整頓河務乃是朝廷的大計,當然要將每一份銀子,都用在實處。你們各州縣每年也都有一筆錢用作水利之上,其實也可用作清淤之上。」
底下的人都點頭,可誰也不說,俞高宜接著又道:「手心手背都是肉,本官也是為難,這點錢散了無用,聚在一起,又會厚此薄彼。但若是非要下個決定,按本官的意思,則是先把南源清理了再說。」
「一來,這麼大規模清理淤泥,誰也沒有把握。隆德府人多力眾,全力先清理了南源,便可以得一些經驗,以後清理其他河,就順手了。二來嘛,只要隆德府的漕運疏通了,四周的州縣,也能跟著受益。」
「諸位以為如何呢?」俞高宜環顧一周,沒人敢抬頭和他對視,他的眼神於是落在了陳初六身上:「陳知府,你覺得本官說的有沒有道理?」
陳初六端著一杯新倒的茶,吹了吹熱氣,又放下了茶杯,道:「制台所言有理,只不過制台剛才也說了,手心手背都是肉。若是南源清理了之後,五鄉水和涅水卻遲遲不清理,這恐怕會寒了其餘州縣的心。」
「再者說來,漳河這三條支流,具有泥沙。若是只清理一處,就算清理好了,對漳河漕運的改善也不大。如此說來,為君為民,便是一事無成。」
你說的十分有理,但卻狗屁不通,這就是陳初六的意思,俞高宜聽了,把茶杯蓋拈起來,又放下。
陳初六身旁坐著的簡德元,站起來道:「下官有一言,恰如陳知府所言,三河只治一處,不如不治。倒不如將各州縣自己治河的錢拿出來,與朝廷下撥的這筆錢合在一處,誰出的錢多,就從誰哪裡開始治理。將治河的工期,分為三期,如此或許可以使得錢充沛節省一些……」
眾人聞之,便是笑了起來,道:「陳大人,這位簡司馬是新科進士吧?不簡單,這話十分有見地嘛……」
聽起來是誇人,可卻怎麼聽怎麼不對勁,陳初六知道這些人只肯拿錢,不肯出錢,故而招呼簡德元坐下。不過,在剛才那些提議之中,陳初六倒是覺得只要簡德元的辦法高出一籌。
陳初六這時忽然道:「隆德府知府宋大人,還在太原府時,本官記得他說過。太原府以商惠農之策,若是能得涅水、漳河之助,便可惠及整個河東。若是宋知府,恐怕會主張先清理涅水,可惜他沒來,要不要派人去問問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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