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身為臣子,是不可以私自揣摩聖意的。身為大丈夫,為事當鮮明立場,不可瞻前顧後。本官所以立要職,就是靠的『上命立行,果斷決事。』」張茂直緩緩道:「太后既然沒有遵囑,便是讓我等按舊例行事。唔……但同時,我們又不得不多想一下。」
陳初六打起精神,坐正身子,那張茂直接著道:「於當今天下,太后與陛下缺一不可。太后不出面,也是為了給陛下立威,太后出面,也是為了給陛下立威。太后唯獨不能做的是,就是談陛下親政的事情,一談必定掀起大浪或是暗流。」
張茂直把話說到這裡,卻不再往下說了,喝了一口茶潤潤喉,看向陳初六。只見陳初六皺著眉緊緊思索,而他心裡已經是恍然大悟。張茂直這一番話,絕對是真知灼見,不是那些詞臣能輕易悟到的,唯有他這種在大醬缸里摸爬滾打的人,才能如此洞若觀火。
天子年幼、太后不正,唯有合在一起,才能至高無上。太后出面,是授人以魚,太后不出面,是授人以漁。
至於親政,則不能拿出來談論,議論紛紛,最後耽誤的是朝廷的事情。是否親政,太后也無法選擇。親政,天子年幼,不親政,沒法交代。
選甲是錯,選乙是錯,乾脆不選,我交白卷。至於行不行,你別跟我談,跟我的槍談。
太后有槍嗎?有且僅有。
陳初六長出一口氣,感激地看向張茂直道:「聽君一席話,勝於刷知乎。」
張茂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點點頭,隨即又閒聊了幾句,直到陳初六告辭離開。他身旁有幾個幕僚,這時看著遠去的陳初六的背影問道:「東翁,此子何許人也?」
「呵呵呵……」張茂直搖晃著他滿臉橫肉的腦袋文縐縐地道:「靜水流深,聞喧享靜。空山鳴響,見慣司空。」
那些幕僚不由得一驚,靜水流深,這可是不簡單的評價啊,東翁竟然如此看重這個小子。不過也難怪,此子的確有如麒麟一般,就不知哪天趁風而起了。
陳初六回到家裡,已經是打好腹稿。天子冠禮,要立威,陳初六就給他立威,但對親政之事,絕口不談,咱們可以談一談正統,可以談一談天子多麼仁愛,談一談天子德音。
立後的詔書就簡單了。
「王者法軒星之文。正椒掖之號。所以協宣陰教。敦厚人倫……秦國夫人郭氏,用葉舊章,宜立為皇后。」
回到家裡,趁著腹稿熱乎乎的,趕緊敷陳於紙上,吹乾墨跡,等待明天到舍人院,拿著這初稿給王曾看了,再完善修改了。
去瞅了瞅家裡的溫室菜地,這過去了七八天,米粒般大小的菜芽兒都長了約七八厘米,好似初春的淺草一般。這溫室里,陳初六把土地用得淋漓盡致,各種小菜都種了一點,還丟了兩顆瓜苗,就指著過年的時候,能吃個紅瓤西瓜,紅紅火火的過個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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