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津這會兒剛好是飯點,大家都聚集在一起,陳守仁穿著青衫,帶著烏紗帽,騎著棗紅馬,很快便引起了注意。許多人,紛紛撂下飯碗,便來請安,陳守仁一一點頭示意,落個親民的樣子。但親民還不夠,還得立威。
今日前來,最重要的事情,也就是立威了。立好了威,以後都舒服,立不好,以後就是遺禍。陳守仁拉住了馬,同大家問好了,環顧一周,只見烏泱泱的人腦袋,他恨不得從馬上下來,把陳初六送上去。這時,大舅提醒了他一句,陳守仁咳嗽一聲,問道:「諸位鄉親,本官走馬上任這章津津丞,敢問此處原有官差,和津丞衙門在哪裡?」
「回大人的話,這裡上下十里的水上人家,都歸章津管轄。原先有一個老檢頭,但老檢頭身體不佳,如今都是他兒子在做事情。」
「回大人的話,那津丞衙門就在不遠處,你看那臨水的磚瓦房,停著七八艘納捐船的就是。」
「嗯嗯……諸位鄉親去吃飯便是,我等不再叨擾。」陳守仁按馬前去,但那些漁民和船夫,卻還是跟著。
走到津丞衙門面前,只覺得這裡尚還可以,房子不大,門外面種著菜,門口蹲著一吐舌頭的大狗。大狗見這麼多人來了,狂吠不止,門裡面幽幽傳來一句:「是誰在外面喧譁鬧事,可知此處乃是官衙!」
大舅目光一聚:「縣公新任津丞到任,何人在裡面,還不快快灑掃迎接!」
「呦,津丞來了啊!」從門裡面鑽出來一人,穿著與大舅不相上下,卻有帶一寬沿帽子,帶著笑容道:「草民不知津丞大人到任,實在該死。你個死狗,喊什麼喊,不認得人嘛!」
這一句說完,陳初六這邊皆是臉色不好看起來。他話里是罵的狗,但和前面合在了一起,卻有了另外一層意思,好比是指桑罵槐。大舅冷靜下來,喝到:「你自稱草民,卻為何在衙門裡,如今見了大人到此,還不快快迎接進去?!」
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大舅,賠著笑,總算是把狗牽走了,把眾人放了進去,一邊還解釋道:「這位先生,大人容稟,這衙門原是我爹在負責,可最近他老人家身體不行了,就換我在做征糧納稅的事情。反正是我,就要接他的班了。」
「檢頭乃是巡檢之首,不入流,算雜職。本設之沿江、沿海、沿邊巡視之人。但章津地方小,便讓這巡檢實副賦稅,以安百姓。」大舅在陳守仁邊上緩緩道。
那人聽了一怔,大舅又看著他道:「不過,這巡檢乃是雜職官,又本非我章津的編,你接不接得了你爹的班,還未可定!」
「咦?我父子在此經營多年,你說不讓做了,就不讓做了?」那人勃然道:「這外面的田土,這衙門的磚瓦,都是我們父子所添置的。」
「我非此意,只是說你的接任,自得走正道,下文書聘用,不可草莽行事。」大舅解釋道:「津丞之下,設攢典一人為佐貳官,課稅錢糧,又有數名巡攔,你可替任巡攔。」
「巡攔是役職,豈可跟這管錢糧的相提並論。你這倌兒,莫要行騙與我。我現在負責賦稅,應當給攢典才是。」那男人嘟囔道。
「官員任職,豈容你討價還價!攢典須試吏,你能通過試吏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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