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無辛抓著他的手,又用力又發抖。
陸回抱著他,沒吭聲。
半晌,陸回乾巴巴地說:「哥,你別怕。」
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會安慰人,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。
白無辛不禁笑了。
「陸回,」白無辛說,「我愛你。」
陸回沒作答,但是抱著他的力度很明顯大了不少。
他摟緊白無辛,把他按到自己懷裡,腦袋擱在他發旋上。緊緊摟了他半晌,才吭吭哧哧地憋出來一句:「我也愛你。」
白無辛鬆開了壓著他牙印的手,去攤開他手掌心,在他手心裡畫圈圈,說:「你今天這一路,話太少了。」
「嗯。」
白無辛說:「這樣不好,你得多跟我說說話。」
陸回說:「好。」
白無辛說:「怎麼什麼都好,你不一直都這樣嗎,你反駁我啊,以前你怎麼不說話我也沒說你什麼,怎麼現在反倒不幹了?你也太聽我的了,說你什麼都說好。」
陸回說:「我本來就什麼都聽你的。我如果一直都這樣,那就是我一直有錯。」
白無辛笑了。
他說:「陸回,你怎麼這樣啊,我可太他媽愛你了。」
陸回又不說話了。
白無辛拾起他的手,貼在自己臉上。
死人沒有溫度,有些冰。
白無辛貼著他,看著眼前那悲天憫人的菩薩像,聞到空氣里飄蕩的香火味,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回憶的匣子被打開來,那些他兩千年來都深埋心底,恨不得全都消失和從未發生過的記憶,開始一幀一幀慢慢流動。
引得他心裡的怒火跟恨一起通天地燒起來。
-
跟陸回一起流浪的日子持續了大約四年。
四年裡,他們一直在東躲西藏,往北邊一直走,想找一個沒人認得出他們的地方過活。
四年前,從那些衙役手裡逃出來之後,他們又輾轉幾日,找到了另一家鎮子。白無辛的小白毛太顯眼,陸回就悄悄摸進一戶農家,把那戶家裡已經破爛不堪扔在角落裡的一張麻布給順走了。
他良心過不去,在前院家門口放了塊還算新鮮能吃的一塊硬饅頭,那是他和白無辛的一頓飯。
陸回拿著那塊麻布跑回來,和白無辛倆人一起硬扯著,把它撕開成了兩半。倆人把它當成袍子裹在身上,蓋著腦袋,就那麼跟過街老鼠一樣躲了很多年。
沒有銅錢,饑荒年代去翻垃圾也找不著吃的,沒辦法,白無辛只好重操舊業,要起了飯。
可他一頭小白毛,被認出來的可能性太大,陸回的臉也在通緝榜上掛著,倆人不方便露臉。
沒有辦法那就想辦法。倆人用一開始裝饅頭用的包袱在路上裝了很多沙子,之後每到一個鎮子,他們就去每個鎮子裡的屍堆旁邊,拿刀子劃開屍體的手,用血把包袱里的沙子和成泥,往臉上頭髮上弄,把自己抹成個泥人,再去要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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