縹色干枝梅紋飾的帳子後面,有一個模糊的人影,木製的帶屜架几案上沒有信箋,有的只是榮山南素日愛讀的兵書和買給她的話本。
半舊的雲蝠紋頂箱立櫃最底一層抽屜是開著的,那裡原本放著婚書。
傅意憐心跳得厲害,掀開帳子,男人高健的身軀朝左微微蜷著,面容平和。
「阿南?」傅意憐百感交集。
榮山南本是閉目養神,躺了兩天只覺得身體都要生鏽了,緩緩睜開眼,望見眼前女子的神情,竟有些呆。傅意憐的目光與他融合交匯,一眼望到底,似乎隔著千山萬水,又似乎熱切得難以置信。
傅意憐不敢碰他的身子,大腹果然已經沒有了,雖然還不是完全平坦,卻不再膨隆。
阿南活下來了!
喉間被難以名狀的情緒阻住,她除了一聲聲喚著他的名字,再說不出別的話來。
雖然諸多波折,但他生下了孩子,而且,還活著!
這就夠了!
榮山南將她擁入懷中,他和她之間有了這樣一層羈絆,獨屬於他們二人的。不只是凌日峰上的人,也不只是傅家人,不只是景錫族也不只是漢人,是融合了他們二人的新生。
抱了好一會兒,榮山南才稍稍鬆開她,「憐憐,前日,也著實累著你了。」
傅意憐想起那天阿南產下孩子後的情景,強撐著收拾了一番,終於也支持不住了。她騙不了宋禹安,宋禹安不用搭她脈搏就知她用什麼跟余鴻鑒做了交易。
植在她體內的是一種極罕見的毒,毒發的時候便會想起給她下毒的人,揮之不去。余鴻鑒要的就是傅意憐的念念不忘,而且,她那麼怕疼,一定捱不了多久的。前世她是自盡的,今生也會。他余鴻鑒得不到的,榮山南也別想得到。
傅意憐打了個寒噤,接著傻傻搖頭,回應榮山南的話:「與郎君經歷的相比,我不算什麼。」
榮山南勾起唇角:「寶寶呢?你見過沒有?」
傅意憐咬唇,匆匆看了一眼,沒什麼印象。
這幾天,傅淮安倒很是上心。白元覺氣不過,陰陽怪氣道:「喲,也不知道以前是誰說的:怕不是什麼妖精。」
傅淮安竟難得不與他計較,「我是他舅舅,我當然得好好看著。」
舅舅怎麼了,二哥答應了我做孩子乾爹。白元覺腹誹,然而,沒想到二嫂那邊竟先答應了元鶯做乾娘。二哥自然是讓著二嫂的,況且自家妹子,白元覺又不好同她爭,不過為這事,悶悶不樂了好幾天。後來二哥提出讓他做孩子師父,這才又回了魂似的精神起來。
滿月宴上,屬老四鬧得歡。酒過三巡,月上中天。老四端了杯酒過來,他已喝了不少,走起路來也有些搖搖晃晃。因此倒不知臉上的紅暈是酒氣所致,還是什麼。
「二二二嫂,我敬你。我老四之前是個混蛋,沒少惹二二二嫂生氣,您寬宏大量,別跟我一個粗人計較。」
傅意憐看了一眼榮山南,榮山南也正柔和看她。傅意憐舉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
「二二二嫂好酒量。」韓毅跟著學,在一旁起鬨,「誒四哥,我怎麼不知道你是個大舌頭?」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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