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後的一段時間,傅意憐的確因為對於榮山南的愧疚,對他們兄弟倆多了幾分照顧。
而榮山南,照顧她無微不至。從城裡採買的衣衫用料,都與她從前質地相當,並無半分委屈她。
南屋的小桌上,每日常備著她愛吃的點心。榮山南還自己動手,挖了窯,冬日裡,室內如春日般溫暖。
傅意憐並非無心之人,有一段時間也的確想過,跟他好好過下去。那年元宵,傅意憐喝了些酒,千般情緒湧上心頭,對著榮山南訴說了好多心事,榮山南將她攬在懷中,很是心疼,也不覺情生意動。
迷迷糊糊,鴛鴦枕畔,被翻紅浪。
可一覺醒來,傅意憐卻不認帳,對著榮山南又踢又打,一口咬定昨晚是他趁著自己喝醉了亂來,強迫了她。
榮山南任由她責問,一句話都沒說,也沒有急著去擦乾她的眼淚,而是當晚就收拾被褥,重新又住回到思康的房間。
望著身邊空掉的半個床位,傅意憐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,更有些擔憂榮山南自此冷待她。只是,榮山南除了越發沉默寡言外,衣食用度待她如故,甚至更勝從前,每日房中的小點心依舊花盡心思,變著樣式,傅意憐這才漸漸放下這份不安。
只是好了傷疤忘了疼,她到底是被寵壞了。
她厭惡這樁婚事,從娘親的遭遇他便知道,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共度一生,是什麼樣的折磨。都道她蘭心蕙質,才貌雙全,是傅老爺教導有方,光耀門楣。
可是她從小就知道,她不是傅之恆的女兒。梅姑在認識傅之恆之前就有了她。梅姑出身名門,大家閨秀,琴棋書畫、詩詞歌賦,都不是那個人能領會的。那樣一介莽夫,是配不上梅姑這樣的女子的。梅姑生活得很是精緻,屋內陳設也頗有要求,這都不可能是他一個粗人能學得會的。雖說後來開辦產業,掙下這樣大的家業,一介商人,梅姑怎麼看得上。傅意憐與傅之恆的矛盾也不可調和。
她記得小時候梅姑坐在窗前吹著一隻玉笛,時常恍惚。她以為是傷春惜花之情,一直到梅姑嫁給傅之恆之後,她才知道,梅姑是在等一個再也等不到的人。從她有孕便開始等了,等了足足七年。
而那段景象,傅之恆和傅淮安是不曾見過的。因為梅姑進了傅家,就再也沒有吹過那隻玉笛。傅意憐也不知被丟到哪裡去了。與玉笛一起不見的,還有梅姑臉上的生氣。常年來她總是緊抿著唇線,低垂眉目,很少與人說話,也不曾見她表露過任何情感。
傅之恆敬重她,將她高高在上奉若神女,府內上下自然也禮敬有加。唯一能讓梅姑花些心力的,就是陪嫁的那一片莊園。
傅意憐對傅之恆充滿了敵意,深知一場強扭的婚姻對不愛的那一方是怎樣的剝削。
她絕不要讓這樣的她在他身上重演。
可三年前,傅之恆過世,傅家聲勢搖搖欲墜,榮山南要他應承這一樁婚事。
榮山南求親三次,甚至找到了梅姑那裡。
梅姑迫於莊園,竟要她答應下來。
她到現在都忘不了梅姑臉上的表情,是這些年來最生動的一次,卻是糾結的、愁雲密布的。她放棄了自己的堅守,放棄了自己女兒的婚姻,對榮山南俯首稱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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