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裡裝的是糧袋,只能坐得下她一人,愫愫沒有進去,一撩衣擺坐在馬車另一邊。月玲一揚鞭,馬車徐行。
馬車沿道一路往南,過去繁華的街邊如今卻是戶戶緊閉,車軲轆碾過破碎的瓦片,發出如骨裂般的脆響。
「都城如今還有多少人?」
「十之遺三罷了。」月玲道,「有錢有勢的賄賂守城官,早跑了個七七八八,剩下的百姓有強闖城門被殺的,沒飯吃餓死的,趁著地動逃出城的,剩下的都是要不是些老弱孩童,就是生有宿疾的,十之遺三恐怕都說多了。」
說著她指向右側的那座緊閉著門的恢弘宅邸,「瞧見了麼,曾經被稱作大詔之肱骨的謝家,也和我們這些人差不了多少。」
跑的跑逃的逃,不過是樹倒猢猻散。
愫愫側目望向大門上那個峻拔朗然的謝字,思緒忽而被拉到七年前。
都城謝家。
謝朝蘊。
她上輩子只知謝家,那時候謝家一家獨大,謝去夷是當之無愧的百官之首,卻從未聽說過謝家嫡子和繼承人。
「不過也不怪謝家,謝朝蘊一走,謝家就敗了。」月玲繼續絮絮叨叨,「當年長公主叛變,謝朝蘊大抵是對謝家失望透頂了……話說前年謝去夷還找到過我問謝朝蘊的去向呢。當年也算是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,不過幾年就老成這副模樣了……果真是世事難料哪。」
愫愫轉過頭問:「你沒有告訴他謝朝蘊在朗州?」
月玲搖搖頭,「謝朝蘊連謝家嫡子身份都拋卻了,便是從此以後和謝家斷了關係,不想讓人尋到行蹤。」她頓了頓,流露出幾分不忍,「只不過我瞧著那謝去夷實在可憐,便讓人透露了點兒消息去。」
愫愫隨口問:「結果如何?」
「自然是沒有找到,謝朝蘊才華冠絕世人,若他一心要藏,普天之下誰也找不到他。」直到今日她還記得謝去夷走下月家台階時候的情形,那般滄桑蹣跚,哪是當年那個一人之下的丞相,只是一個脆弱的老者。
一個找了自己孩子多年的父親罷了。
愫愫低聲問:「聽說謝家人丁不算零落,為何不另選個繼承人?」
「若真有那般簡單便好了。」月玲語氣不免多了幾分惋惜之意,「謝家綿延百年,能真正得其風骨的,也不過謝朝蘊一人而已。當年謝去夷父親的遺願,唯有謝朝蘊身死方能另擇旁人,誰料到會有今日。」
也無人料到,大詔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。
越往前走,地上瓦礫越多,幾乎要在地上疊其一層來。月玲空出一隻手輕輕敲了敲馬車木樑,提醒道:「前路顛簸,景姑娘可要抓緊了。」
過了許久,車簾後傳來一聲弱弱的好。她掀起車簾一角,悄悄往外探看。
路比之前寬了不少,但卻更家難走。不因別的緣故,只因這條街往日酒肆客店雲集,亭台樓閣也較別處密集。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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