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生活大半年，阿年很少陷入悲傷這種情緒。

可是，大晚上來偷水，再一次看到小泉眼，阿年就突然難過起來。

她在小泉眼這裡，看到了曾經繁榮熱鬧的交易點，來往遊客的貿易區，還有過去充滿希望眼神明亮的自己。

但現在，一切都像小泉眼這樣，被摧毀，被封鎖，再也找不到任何過去的影子。

禾一欣低頭，看阿年巴在板材縫隙之中，努力睜大眼睛借著遠處聚集點的夜燈，盯著下方小泉眼發愣的樣子。

她不知道怎麼形容，但現在阿年看起來，好悲傷。

伸手把阿年抱起來，用手搓搓小餅乾的後背，然後阿年小幅度地抵在禾一欣的肩頭，小聲抽噎了兩下。

極輕微的聲響，還不如夜晚的風聲大，沒等禾一欣再拍拍，阿年就緩過來了。

正事要緊，她沒有心聲公放能力，只能小聲附在禾一欣耳朵旁講解，「這下面就是小泉眼，稍遠點的亮光那裡是聚集點，裡面住的流浪者都很不好惹。」

偷水還是有難度的，沙塵暴天氣和夜晚，讓以往駐守在小泉眼旁邊的流浪者撤離，就呆在不遠處的聚集點，但巡邏人員離開，不代表小泉眼就可以隨意靠近，夜燈就打在泉眼那裡，誰靠近都很明顯。

禾一欣的視線不受影響，看得更清楚一些，能看到底下小泉眼的周圍，還圍著一圈類似欄杆的障礙物。

說實話，要不是阿年說這裡有泉眼，禾一欣還以為這是個什麼廢品收購站，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隨意堆在這裡，連坑都不用挖，是個天然凹陷。

但不好靠近，不代表沒法靠近，禾一欣打量起夜燈的光源位置，想先去那裡看看。

因為阿年實在太窮了，身邊看不到任何工具或器械的影子，所以禾一欣決定，直接去流浪者聚集點那邊看看，有沒有什麼給她靈感的輔助工具。

否則單靠純手工偷水，再怎麼謹慎，也是早被發現和晚被發現的區別。

「阿年，我現在準備去那邊探探情況，你在這裡躲著好嗎？」

禾一欣自己行動靈活度更大，帶著阿年，實在是有點影響，為了不打草驚蛇，以及保護小餅乾的安全，還是讓阿年找地方躲著比較好。

「沒問題，我自己可以躲！」和明事的小朋友說話，就是爽快，阿年半點都不耽誤，找了一個比較高且狹小的地方，準備躲在裡面，還方便禾一欣回來找。

而且，阿年還把自己對附近流浪者聚集點的了解，也都給禾一欣說了一下。

獨自生活，是不可能不和其他流浪者打交道的，哪怕沒正面接觸過，阿年也會仔細觀察，記錄不同聚集點的區別。

這就是阿年的生存之道了，她覺得流浪者們態度很奇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