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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明遠不好意思笑笑:「本來我也不該在工作時間接女兒,確實給少爺添麻煩了。」

舒明遠說完他才想起來,他那次沒有接她的椰子糖。

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漠視竟會讓那隻垂耳兔產生這樣的想法,也許是出於一絲愧疚,也許是不想讓自己兇巴巴的形象在垂耳兔心中根深蒂固,他便對舒明遠說:「我不介意,如果有需要,你可以接上你女兒。」

舒明遠雖是高興應下了,但他還是沒再見過那隻垂耳兔,只是在知曉她生日的時候,買了一隻垂耳兔毛絨玩具讓舒明遠帶給她。

算算時間,三年了,也不知那隻垂耳兔有沒有長高一點。

汽車到達墓園的時候,天上的雨有漸大的趨勢,車上只有一把傘,司機說雨勢太大不方便進園,問他要不要返程回家。

他問司機舒明遠下葬的具體時間,但似乎在舒明遠出事以後,公司里便沒人過問他的事,這會兒竟是一問三不知。

兩人撐傘過去不方便,他讓司機在車裡等,獨自一人撐著傘往墓園管理室去。

辦公室內只有一位工作人員在值班,問起舒明遠,工作人員抬手指了指對面的綠林。

「家屬已經過去一會兒了,你順著階梯上去,第五排,往右看,有人的地方就是舒明遠的位置。」

明庭道了聲謝,冒著雨往墓園深處去。

他剛走到台階就聽見一個女人的哭喊聲。

「明宗!你可真是個命苦的,爹媽死得早,兄弟不管事,一個人背負著一大家子的生計,偏偏老天不長眼,讓你摔斷了腿,現在還給你綁個拖油瓶在身上!你說你咋就這麼命苦!」

......

大雨混著羅琳芳的哭喊持續傳進舒遙耳朵,她一動不動跪在舒明遠墓前,懷裡緊緊抱著冰冷的骨灰盒。

她渾身濕透,白裙緊貼身體,齊腰的長髮被雨水擰成了一股一股的黑線,像水草胡亂貼在她臉上。

墓碑上已貼好舒明遠的陶瓷照片,舒遙記得很清楚,那是爸爸的入職證件照,西裝筆挺,精神抖擻,很帥,很好看,她特地讓爸爸裁了一張給她,她一直將照片放在隨身攜帶的護身符錦袋裡,她希望菩薩能保佑爸爸健康長壽。

雨滴簌簌落下模糊她視線,隔重重雨幕,她看見墓碑上的爸爸正在沖她笑。

爸爸一定是知道她愛哭,所以總是笑著逗她開心。

她很想對爸爸也笑一笑,可掛在臉上的雨水像是有千斤重,她無法牽動臉部的肌肉,擠不出一絲笑意。

大伯母的哭喊還在繼續,怪爺爺奶奶多生了個兒子,怪大伯心軟要帶她回老家,怪爸爸短命扔下她這個拖油瓶,怪她身體不好,吃飯看病讀書要花無數的錢。

她很清楚,大伯一家並不想養她。

工作人員已經整理好墓穴,有人上前,想要伸手接過她懷中的骨灰盒。

她在這瞬間突然感覺到痛,渾身都在痛,像是有雙手在將有關爸爸的一切從她身體抽離,是剝皮抽筋般的痛,痛到她顫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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