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還沒想好如何答他,又聽他道:「你以為我不知道嗎?你早不在這內寺之中,去了哪裡,我亦知曉。」
「如今,你好不容易回來,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,可你偏生如此執迷不悟。」
「霜兒,你難道還不明白嗎?」
「眼下和我對著幹,於你而言,又有什麼好處?」
胡遷的話仿佛一把把利箭,從幽深的森林盡頭呼嘯而出,一道道銳利的箭頭直扎我心
底,讓我禁不住毛骨悚然。
我忽然意識到一件極為可怕的事實——這裡是永巷後的嘉福殿,亦是洛京宮中的後宮所在。
既是後宮,便只能有女眷。
胡遷身為一個男子,一個外臣,究竟是如何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嘉福殿的?
莫非、莫非……
莫非這洛京宮上下,早已全換成了他的人。
而這重重宮門,恍同虛設,亦叫他這般隨心所欲,來去自如。
思及此,我終於看清了自己眼前的處境。
我不是胡遷的座上賓,自然要求不了他什麼,他也不會寬待我多少。
我只是他的囚徒,是他的犯人,我若不順著他,只怕是永無出頭之日。
說來可笑。
我在建康時,為劉起所囚,天天被關在那一方小院內,連王府的大門也邁不出去。
我是他的俘虜,亦是他的罪人。
我被迫受他挾制,事事都要向他哀求,放過梅蘭竹菊也好,隻身逃往洛京也罷,這樁樁件件,哪裡做得容易,哪得半分自由。
而今,回到這洛京,情形也沒改變分毫。
只不過,囚我的人,從劉起換作了胡遷。
可笑,真是太可笑。
我這一生,縱使身居高位,享盡富貴榮華,說到頭來,也不過是只逃不出去的籠中雀罷了。
思及此,我只好試探道:「既然好不容易進宮一趟,我亦許久未見陛下,不如勞煩胡大人帶路,領我去式乾殿走一趟,也好叫我看看,這幾月不見,陛下是不是又長高了。」
我剛一起身,胡遷急忙將我攔下,「霜兒莫急,還是先養好身子要緊,你自是寬心,只要你肯留在宮裡,想見陛下那是時時都行,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。」
胡遷的語氣雖溫良和善,但橫在我面前的手臂卻是寸步不讓。
我對他了解不深,但回顧起那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,卻能看出他是個心思縝密之人。
但凡是在朝堂上浸淫的,亦能做到他這樣隻手遮天的地步,絕非善類。
此人心懷叵測,不得不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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