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喪期行房, 實乃大忌。
據魏人的風俗,要是這個時候再弄出個子嗣來, 視為不祥。
我好色歸好色,多少還是有點底線在的。
我閒在宮中坐不住,白日裡便帶著劉起送我的瑜玉招搖過市。
我把原先玉上繫著的綦帶卸去,用金珠穿成一條項鍊,像拴狗鏈子似的掛在脖子上。
不論走到哪兒, 逢人便炫耀,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駙馬送的,此玉乃是他的束髮之禮, 是我婆母丹陽王夫人親自交到他手上的,他又巴巴送給了我。
永巷的後宮內,最不缺的就是女人。
宮中內寺住了許多皇兄生前的妃嬪們,自皇兄入土為安後,她們都各自入了內寺出家,了卻殘生。
不出幾日,我收了駙馬定情物的事就傳到內寺里。
寺中的妙真小尼是皇兄生前的右昭儀,見了我便一陣酸言酸語。
「哎喲,貧尼還當是什麼稀罕物,左右不過是一塊頑石罷了,想當初先帝剛封貧尼為右昭儀那會兒,可是送了不少金銀珠翠,琉璃玉石,如此看來,丹陽王世子也真是寒酸得很吶。」
我身在宮中,當然見過無數稀世珍寶。
莫說是在旁人眼裡,若不是劉起送我,只將這塊玉擺在我面前,我估計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。
可現在卻不同,這玉是劉起送我的,且只送給了我一人,那便是我的無價之寶,任何人都不得詆毀。
我捂住胸前的瑜玉,橫眉冷對,「妙真小師太此言差矣,人只活個當下,過去之事再風光也是枉然。」
「若是皇兄當真寵你,怎會不為你謀條出路,反倒叫你如今入了這內寺,清清冷冷地耗完下半生。」
「你!」
妙真氣急,扔下手中的經文,叉腰與我爭辯,「若不是那賤人肚子爭氣,替先帝生下了唯一的男孩,我又怎會淪落至此,當初若我早先一步誕下皇子,而今坐在太后之位上的人還不定是誰呢!」
我曾聽聞,先帝右昭儀確實懷過皇嗣,只是還未等到足月便就小產流胎,此後再未有孕。
在這洛京宮中,大多數妃嬪為求保命避孕是真,但也有不少女子為替母家博個前程,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,冒死誕下皇兒。
我嘖嘖搖頭,「皇兄生前僅憑一口氣也要廢除祖制,不顧群臣反對,執意留下皇嫂,可見夫妻二人用情之深。」
「你一個小小昭儀,也敢痴心妄想?」
「好在你從未誕下皇子,這才保住一條小命,倘若真由你誕下皇子,此刻定輪不到你在這與本公主油嘴滑舌,一準早就讓你歸了西。」
妙真被我懟得無言以對,身上穿著的海青隨著胸口的起伏忽升忽落。
想必她此前做昭儀時,也算盛寵容重,從未受過這般窩囊氣。
但我畢竟是先帝的親妹,皇兄在世時我是長公主,而今新帝繼位,我又是陛下的皇姑,便稱作一聲大長公主。
妙真一個內寺無官無職的小尼,自然不敢拿我怎樣,只得氣得像台鼓風機似的,呼哧呼哧光往外出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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